自打那日说开以后,康熙果真如当日所言,不在陆续往毓庆宫“添人”,而见识了太子殿下的态度,肉眼可见地,毓庆宫众人蠢蠢欲动地心思也逐渐落了下来。
无需再面对那些个欲语还休,粘稠地几欲渗人的目光,胤礽这几日心情颇为不错,汀兰等人见罢不由松了口气。
因着大阿哥胤禔的婚事,这几日宫中尤为热闹,几乎四处可见手捧红绸,腰间配着喜结的宫女们。张若霖南下恰好是在七月中旬,距大婚不过半月有余,饶是如此,胤礽仍在临水阁为对方设下小宴,以作践行之意。
临水阁坐落于御花园西侧,因其三面环水方有此名。自阁楼往下,层层叠叠地碧莲间,偶有银灰色的锦鲤游过。
七月里,正是蟹黄最为鲜美的时候,为着今日,胤礽还特意将眼前酿好的菊花醉取出。经由胤礽亲自酿造出的美酒,初初打开,便已经有几分醉人了
深深吸了口气,坐于对首的巴尔图当即便抚掌畅笑道“看来咱们哥几个今儿可要托若霖的福了”
“可不是嘛,殿下的美酒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喝到的,下回说不得得等到若霖老弟春闱了,哈哈”前些日子的针对仿佛不存在一般,安隆大大咧咧地将胳膊搭在了来人身上。
将横在身前的手臂推开,看在自家殿下的份上,张若霖难得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若霖才学甚佳,想必此次必能够金榜题名。”最后开口的是赫舍里伦布,不过比之前头巴尔图两人心无挂碍,此刻的伦布诚心祝愿的同时,面上到底多了几分晦涩。
不觉间,手上的酒杯已经倒过几轮儿了。
觥筹交错间,张若霖执着酒杯的手微顿了片刻。
在座几人打小一道长大,对彼此脾性可以说了解至深。张若霖这会儿倒是不会误会什么,不过瞧着对方无意识间一杯杯往嘴里灌下,心下到底是不好受地。一旁胤礽见状在对方臂肘上轻拍了拍,旋即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
“无事,伦布并非自怨之人,过段时日,总归会想通的。”
虽同为伴读,几人未来前景却也大不相同,巴尔图身为亲王嫡子,便是什么都不做,日后封爵授官也自有一番上好前程。安隆作为武将之后,自身武力也是不凡,日后从军继承觉尔察将军的人脉基本上是铁板钉钉了的。唯有伦布同若霖两人,仍需在科举这条独木桥上费力挣扎。
尤其是伦布,天资虽不及胤礽等人,却也实属上等之列,偏生头一回试水便折戟沉沙。
几人交换了一番眼色,只当没瞧见对方的失态之举,席间很快又重新热络了起来。
“听闻江南那边儿莺啼燕舞,佳人如画,最是出了名儿的风流之地。若霖兄年岁尚小,去了那边只管好生读书便是,可莫要沾染了那些个风流做派来。”
酒过三巡,巴尔图已经有些微醺,这会儿微眯着眼半是玩笑半是规劝着道。
想到去岁明珠府上那场闹剧,胤礽几人诡异
地沉默了片刻,八旗宗室间素来联络有亲,不巧的是,纳兰容若早前新娶的继室恰好还是康亲王福晋的娘家表妹,论关系,巴尔图尚要唤对方一句姨母。
先有原配念念不忘,时时追思,后有痴情歌女不远万里痴痴相随。容若本人去岁还险些为此丢了命去。也不怪素来好脾性儿的巴尔图这些时日对这人意见这般大。这会儿见到同样风姿迤逦,才情出众的张若霖,方才忍不住说上两句。
轻咳了一声,张若霖玩笑似地眨了眨眼道“放心吧,纳兰大人风姿天成,岂是咱们这些人能比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