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空灵悦耳,却没能平息少年满肚子的怨愤。
翻着一双死鱼眼的云苓用最麻木的表情,说出了最恐怖的话“大概是,想给他们都来上一刀的感觉吧。”
“原来如此”
希尔的目光随他一起落在了水池上,本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又偏过头来看了他两眼,许久后才开口问道“你在璃月港似乎不缺住处,为什么还要特地购置一处房产”
为什么
明明希尔问的不是什么过分的问题,云苓却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捶了一下。
“这就跟一件衣服明明还能穿很久,人们却仍会去追求更好看的新衣服一样。有些时候一件物品的价值往往不在于它的实用性。”
“我不知道其他国家的风俗如何,至少在璃月,房子代表了一个人的脸面和成绩,别人看你过的好不好,看你住的是什么地方就行了。”
他托着下巴,呆呆地凝望着那一方没有波澜的死水。
他的画作在稻妻爆火后,本地的圈子仍然不认可他的能力,觉得他不过是走了好运的小屁孩罢了。他可以不在意这些老古董的态度,但面对那些真心希望他过得好的人,他不得不卯足了劲儿,想方设法地想向他们证明自己不是一无是处只会生病的孩子。
然后就闹出了那个在璃月日报上足足占了两天头版的笑话。
“而且你也说了,璃月港的那些地方只是住处罢了,又不是我自己的家。”
“家”
“对啊,看得到摸得着的家。”
少年伸手叩了叩身旁的院墙,墙面毫不给面子地脱落了满地白花花的碎屑,与之一同落下的,还有几滴微小的液滴。
即使不卜庐二楼的卧室和万文集舍的小阁楼永远会为他保留,但那终归不是他的家。
不管是在地球还是提瓦特,家对他来说都是一个奢侈的地方。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在我钱包能支持我买第二套房子之前,这座破院子确实就是我的家了。”
云苓知道自己埋在膝间的脸上表情很难看,僵硬地咧嘴笑了笑后,才抬头揉揉眼睛。
“作为我家的第一位客人,来吧,
挑选一间你最心仪的房间。”
希尔见少年有意躲闪,不再去看他发红的眼睛。
最终,在平静下来的云苓的一顿利弊分析之下,至冬人选择了一个采光极差的房间。
“虽然空间蛮大的,还有一架子古董书,但就这么小一个窗户,白天也没什么阳光要不换间吧,老是待在没光的地方我怕你抑郁。”
扒着快要倒塌的木门,云苓艰难地抽出一只手掩住口鼻,对这间疑似书房的房间不太满意。
首先是采光太糟糕了,其次哪有让人睡书房的道理。
“不会,我从前就住在这样的地方。”
原来之前也睡书房吗总算知道至冬人是从哪看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书了。
云苓尊重他的想法,从其他屋里搬了张床来,算是解决了睡觉的问题。当然,在搬运的过程中,青色的元素力也为这座脆弱的建筑新增了不少创伤。
而接下来长达数小时的大扫除中,这样的意外也时有发生。
院子里烟尘飞舞,一会儿飞过一团被「风」聚拢的垃圾,一会儿横过几件年龄比他两辈子加在一块都大的老物件,满池子的水藻也在极致的低温下化作了粉末。
少年拎着黑漆漆的抹布,对手握扫帚发愣的银发青年发出了无情嘲笑。
原本他用着大小恰到好处的工具,在至冬人手里似乎成了迷你版,不弓下腰压根碰不着地,场面一度相当奇怪。
为了不继续破坏希尔大美人的形象,云苓没收了扫帚,挑眉笑道“交给我就好啦,花瓶先生。”
这不过是句俏皮话,但不久后希尔就用行动证明了他除观赏性之外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