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哥儿睡足了午觉,裴湛便抱他去牌楼下听戏。
眼看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他却一直未提安排她和陆少淮见面的事情。
褚瑶想着他既已经答应自己了,想必应该早有安排,便也没开口问。况且难得看到这么好的戏班子来演出,看着看着,便将与陆少淮见面的事情忘之脑后了。
天际逐渐染上霞光,牌楼上的戏唱完了一段,要回后台休息换装。打杂的人逐一往点亮牌楼上的灯笼,说晚上还有表演,叫大家吃罢晚饭莫忘了回来看。
裴湛起身准备离开“鸣哥儿太小,不宜在外面过夜,回宫吧。”
褚瑶跟着一起离开,走到马车旁边才忽然想起来“殿下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裴湛停下脚步,偏过头来看她“没忘,他白天不想出门,所以特意安排的晚了些。”
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朱雀桥“你去那里等候,想必他一会儿就来了。”
褚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朱雀桥边有个卖甜水的摊子,摊子边上立着一盏不太明朗的灯笼,许是因为光线不算明朗,所以生意不是很好的样子,只有两桌客人坐在那里聊天喝水。
倒是个安静说话的好地方,只是怎的好像是他随手指出来的一处似的
“我便不过去了,叫洪杉同你一起。”裴湛对她很是放心的样子,抱着鸣哥儿上了马车。
褚瑶在那甜水摊子上坐了一会儿,一碗鹿梨浆下肚,天色愈发昏暗了些,翘首四顾,终于瞧见了姗姗来迟的陆少淮。
他身穿月牙白开襟长袍,腰间系丝帛束腰,颇有几分风姿绰约,玉制面具雅致秀气,在他温润的脸上并不显怪异,反而衬得面庞更为俊逸柔美。
他翩翩而至,在她对面的长凳上坐下,背对着那盏昏黄的灯笼,颔首向她打招呼“叫褚娘子久等了。”
他嗓音有些喑哑,和之前听到的声音不太一样。
“咳咳,”他抬袖掩住口唇,侧身咳嗽了几声,“我不慎染了风寒,莫要传染了你。”
“无碍,你既身体不舒服,我便也不耽搁你太久,”况且裴湛还抱着儿子在马车里等她呢,“上次在宫里见面,你说还有件事情要同我说,是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着你如今住进了东宫,我那两个妹妹也在宫里,你们可以互相照料。”
原来是要说这个啊
还以为是什么很紧要的事情呢
“其实谈不上什么照料不照料的,我住进东宫这些时日,也只见过明姝一人,还未曾见过明芙。她们是亲姐妹,而我只是她们的前嫂嫂罢了,甚至连前嫂嫂都算不上,至多只是认识的人罢了,我照料不了她们,她们也不需要我的照料。有你们陆家做倚靠,她们在宫里自然不会受什么为难,你不必担心”
他倒也没有多说什么,随口附和道“你说的对,是我多虑了。”
既没有什么大事要说,褚瑶便也不便久留“倘若没有别的事情”
“褚娘子这次进宫,是来与太子殿下重修旧好么”他忽然抛出这样一个问题来。
他们的关系,好像还没到可以交心的地步。
不过同他解释一下也没什么“不是,鸣哥儿身体不好,所以我过来照顾他一段时间。”
“我有一事不解,郁结心中许久了,”他的手臂撑在桌子上,微微向前倾身,却仍垂着头,面具两侧的发丝柔软地随微风摇曳,“褚娘子当初与太子殿下和离,是因为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