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幽静,有风吹来,竹帘微动发出窸窣声响,廊外是一片水塘,早就结了薄薄的冰,被午时正好的阳光一照,泛起泠泠的冷光,折到褚瑶的脸上,将她的脸映得澈白。
“殿下他同意了”她声音很轻,仿若一片羽毛轻轻掠过水面,又被风吹得很远。
惠仁公主无奈道“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很难不同意”
“发生了何事”
惠仁公主有些难以启齿“昨晚家宴结束后,太子哥哥他喝醉了,便宿在了母后的永和宫中,宋时微昨晚也宿在那里,后来后来宫人发现,太子哥哥去了宋时微的房间”
褚瑶拧紧了眉头“这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我也觉得,大抵是他醉得脑子不清醒了,所以走错了房间,又或许”惠仁公主虽然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说,“太子哥哥可能是被母后设计了母后她一直想撮合他和宋时微的,昨晚可算叫她找到了机会,只是,不管母后用了何种手段,总归太子哥哥与宋时微共处一室已是不争的事实,太子哥哥他就算不认也得认了”
“所以殿下他和安康郡主,他们二人已经”褚瑶没由来的喉咙犯恶,只是这次不是因为怀孕而想吐。
“倒也还没有到生米煮成熟饭的地方,听说宋时微发现太子哥哥进了她的房间后,为维护自己的清白拼死反抗,用簪子把太子哥哥的手臂都刺伤了,我今早去瞧太子哥哥了,他伤得还蛮严重的呢”
褚瑶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何感受,一瞬有些失望,一瞬又有些高兴,而后才觉得难过起来。
失望的是他竟轻易叫人设计了去,污了安康郡主清誉在先,又有圣上赐婚在后,这件事情如同板上钉钉子,怕是很难改变。
高兴的是如今他与安康郡主姻缘已定,日后放自己走的可能性便愈发大了些。
难过的是,她似乎对他还有感情,虽然早有准备他会娶别的女人,但是当这一天忽然到来时,自己竟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无动于衷。
发生了这种事情,当天晚上他果然没能回来。
次日听惠仁公主说,他抗旨拒婚,又被关进了承奉司。
而褚瑶也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件事情,否则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小节之后又上了五日的课,便迎来了除夕。
孙夫子给学生们放了七日的假,离家近的学生都欢欢喜喜回家过年了。
褚瑶也想回绥州过年,洪杉为难道“褚娘子,没有殿下的吩咐,在下不敢放您走”
除夕那日,朔风渐起,灰暗的空中飘飘悠悠落下雪花来,午后雪势渐大,簌簌而下蒙住了层叠的乌檐,整个山庄显得异常静谧。
因着过年,山庄里很多人都来与她请辞,她全都准了,程鸢也告假了三日,是以这里除了值守的侍卫,就只剩下她和阿圆,还有守在不远处的洪杉。
褚瑶站在廊檐下,冷风卷着雪铺面而来,她却
浑然不觉,望着院子里被寒酥覆盖的翠竹,神情淡然而平静。
“娘子,快些进屋暖和吧,”阿圆心疼道,“这么大的雪,殿下想必不会过来了。”
“我不是在等他,”褚瑶说,“今日这雪下得浩大,我只是出来看看雪景罢了。”
“那我再去给娘子灌两个汤婆子来”
“不用麻烦了,”这雪不看便不看了,褚瑶转身往书房走去,“我去写课业好了。”
阿圆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心想这大过年的,太子殿下不接褚娘子进宫就算了,也不让人家回家过来,孤零零地把人家留在庄子里算怎么回事
褚瑶也以为他今天不会过来了,又或许他还被关在承奉司没有出来,可没想到晚上她在书房写策论时,他竟披着一身雪推门进来,左手垂在宽广的大袖中,右手阖上了房门,而后解开了沾满雪的披风,随手扔到了一边。
褚瑶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惊愕“这个时候,殿下怎的过来了”
“今晚除夕,孤来陪你守岁。”他走到她的身边坐下,神色一如往常,与她说话,“雪下的大,便没带鸣哥儿过来,听阿圆说你在书房待了一下午了,怎的今日还有心思写课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