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在说什么,”他故作听不懂的样子,分明还在笑着,却让她觉得异常森冷,他说,“我不是就好好的在你面前么”
即便在他们都心知肚明的情况下,他不肯承认他是陆少淮,而非裴湛。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褚瑶想不明白,从前温润良善淑人君子,如今却变得冷血阴鸷,他不是她认识的陆少淮,他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一直以为你死了,且是我间接害死了你,”褚瑶沉痛道,“那时在绥州,太子殿下要带我回京城,我不肯,他便带走了你,随后你们就出了事,我很愧疚,很自责,若非因为我,你就不会与太子殿下一起回去,就不会遭遇刺杀一事,你也不会为了保护殿下而身亡,如今却没想到你根本就没有死,难道那场刺杀根本就是你们的阴谋吗”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他微凉的指腹轻轻抚着她的耳后,引得她又偏开头躲他,于是他凑近了她,在她耳边低语,“阿瑶,我们来日方长”
褚瑶自这日回去之后便病了,内心的恐惧与焦灼郁结于腑,当天晚上便起了高热,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浑身无力。
陆少淮给她请了宫外的郎中为她看病,可她如今已有六个月的身孕,不能轻易用药,只能靠她自己扛过去。
陆少淮为此发了脾气,一连请了好几位郎中,皆是一样的说辞。
他亲自照顾她,拧了湿毛巾给她擦拭,她分明已经烧迷糊了,却还是躲着他,瑟缩在被子里“你走开,别碰我”
他攥紧了毛巾的手,最终还是收了回去“那我叫婢女进来”
褚瑶这一病,便病了七八日,却也算因祸得福,他顾及着她病弱的身子,并未对她做什么逾越之事。
只是她彻底成为了一只笼中鸟,这座皇宫别院里除了奶娘与鸣哥儿,其余的全是陆少淮的人,每时每刻都有人盯着她,她走不出这座宅院,也找不到人帮她传递消息。
曾有一日惠仁公主来看她,陆少淮的人不敢阻拦公主,只能迎她进来。
褚瑶得知惠仁过来了,偷偷用眉黛在纸上写下陆少淮假扮裴湛一事,藏在身上,准备伺机递给惠仁。
陆少淮与她一起见了惠仁公主,期间她一直找不到机会将纸条塞给惠仁公主,直到惠仁公主与她准备回宫时,她自袖中暗暗掏出纸条来,正欲拉过惠仁的手,假借与她辞别之际将纸条塞到她的手中,却不曾想一只大手截住了她,将她那只攥着纸条的手牢牢握住,面上仍是笑着与惠仁公主告别“惠仁,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日后有时间常过来玩,阿瑶她一个人在这里陪着我,很是无聊呢”
惠仁公主揶揄笑道“太子哥哥莫要怪我打搅了你们的一人世界才是。”
褚瑶脸上已是一片煞白。
惠仁公主离开后,他举起她的手,自她的手心一
点一点的抽出那张纸条来,并未展开来看,便将其撕地粉碎。
“阿瑶,乖一点,”他笑如新月,让人感受不到任何温度,“过些日子,我便向父皇提出改立我为藩王的事情,你再忍耐一段时间,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褚瑶身体颤抖,如秋风落叶,几乎站立不住。
绥州。
洪杉站在一家质朴素雅的私塾前。
窗牖开了半扇,淡淡的檀香逸散出些许,不算大的屋子里只摆放了八张书案,所坐的学生皆是年岁不大的小姑娘,俱是捧着书,聚精会神地听着女先生为她们讲授书中内容。
洪杉觉自己粗莽,不忍坏了里面书香安逸的氛围,便站在外面安静等着。
苏念讲授完两页的内容,正欲喝杯茶水润润嗓子,不经意瞥见窗外站着一个人,复又定睛瞧了一眼,竟是位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