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听了无动于衷,褚家仗着她鸡犬升天,连那些族兄族弟的儿子们也都谋得了一官半职。人一多就麻烦,今日这个出点事,明日那个被弹劾,听多了耳朵都起了茧子,便道“该下狱就下狱,别败坏了褚家名声就好。”
圣上有些意外,朝她看了眼,调侃道“皇后如今想开了”
皇后摇着团扇坐到了一旁,“神家的人都不曾令陛下网开一面,对待褚家人,又何必徇私呢。”
南弦手上忙碌,耳中却听得真切,虽然皇后先前让她不要谈论政事,但也看得出来,她对圣上圈禁神域一事还是颇有微词的。
然而圣上有他的宗旨,“褚家所犯的那点事,比之神家人可说是小巫见大巫。今日朝堂上有半数人为小冯翊王陈情”边说边错着牙冷笑,“可见他的人缘果真是好,朕起先还不信他结党,今日这场朝会之后,却由不得朕不相信了。”
所以越是有人为神域求情,圣上便越愤恨,他对神域始终存着几分嫉妒,他是先帝的独子,神域是先吴王独子,当年睦宗选嗣子时,出挑的分明是先吴王,但最后却是先帝捡了漏。到如今这辈人又在暗中较量,人品才学不够便用权力碾压,圣上的优势比神域大得多,但人心难以控制,小冯翊王越得人心,圣上就越不高兴。
皇后与他是老夫老妻,说话的时候没有那么多顾忌,兀自嘀咕着“莫如将他发回清溪王府禁足吧,把人关在骠骑航算怎么回事,叫人说起来陛下有心打压他,言官们的嘴,你还不曾领教过”
圣上却不以为然,“待罪证坐实之后,自会让他回王府的。”
看来圈禁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了,圣上大概早就受够了局势的不可控,抓住这次机会,断不会手软。
南弦暗暗叹息,发现先吴王父子陷入了一个怪圈,弱冠后的头一年,真就那样难熬吗
毕竟是朝堂上的事,后宫之中不会谈论太多,后来帝后便又去商议陛下千秋设宴的事去了,皇后对南弦道“千秋节时,但愿陛下的痹症痊愈了,无病无痛好好过个生辰,这几年被病痛所累,怪不容易的。”
南弦立刻浮起了和煦的笑脸,“陛下还记得上年冬至祭天前的那个方子吗如今天气和暖,万物生发,这样节令下,药效会比上年发挥得更好。”
圣上是尝过甜头的,对那方子深信不疑,“既然有用,那就快用起来吧,不求立竿见影,徐徐稳固也是好的。”
南弦说是,“方子照旧,只是用量略有调整,等到陛下千秋当日就能安心
了。”
她完全是一片医者的仁爱之心,圣上起先还有些忌惮,生怕她是神域引荐的,如今神域圈禁,会引得她不满,结果她倒是一切如常,如常谈笑,如常用药,看来这是个聪明人,不会碍于旧情引火烧身。小冯翊王既然难保了,她做好自己的分内,尽心在御前供职才是正道。
圣上颔首,一面不忘允诺,“这痹症若能根治,朕打算额外给向娘子嘉奖。女子不得入太医局为官的旧条例早就当改了,加之你阿兄为治疫下落不明,他的直院之职,理当由你来承袭。”
南弦如他所愿,显出又惊又喜的神色来,忙欠身福下去,“多谢陛下。”
皇后则在边上摇扇捧场,“向娘子医术高明,合该有个正经头衔才是。总之好生医治陛下吧,为女医们正个名,让世人看看,咱们女子也是能当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