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肃无奈地站在一旁,这近月来的日子里,皇上对这帛图略显然是宠爱有加。漠国使团来到京城后,皇上便对这老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日都会召见,问一些关于佛法的奥妙。
尤其是看到帛图略那年逾六旬的容颜,却依旧如中年般,满脸红润,尽显神采。难怪会有传言称他口中藏有舍利,乃是佛祖再世。
皇帝李殷即位这些年,也算是勤勉朝政,但资质庸碌,也称不上什么太平皇帝,且在位期间,四海时有战事、饥荒、灾害
东北的农民因干旱吃不上饭,在揭竿起义,有人妖言惑众“自从昏君登基后,四海灾祸不断,只要推翻,这些灾害就结束了”
这些农民愚昧,还杀了不少兵。李殷在朝上被闹得心烦意乱,下朝后,就将高僧帛图略召到自己的殿中。
“大师,我分明已经是个好皇帝了,多年从不懈怠朝政,为何还有这种流言蜚语”
帛图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陛下,世间之事,变幻无常,灾祸与否,与人的言语无关。若心地纯净,佛法自明,人言可笑,何必挂心佛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陛下若能心境如此,天下自然安宁。”
李殷始终觉得,是有人故意散播的流言。
然而天高皇帝远,他下令彻查,彻查了大半年,下面人也只不过逮捕了几个闹事的农民。
天色渐暗。
韩肃终于得以皇帝“陛下,臣再次恳请陛下,让臣见一见成王殿下。”
因为漠国使团来朝,皇帝便一直让人瞒着成王的死,消息封锁至今,韩肃来找过他许多次了。
皇帝“你是认为,韩元琅遇刺,和成王有关”
韩肃悲戚“是,臣认为成王殿下一定知道什么,陛下,元琅是您的外甥,他身中数刀,到现在,还在病榻上昏迷不醒”
“元琅这样,朕也心疼,”
但成王的死因涉及颜面,绝不能外传,皇帝沉吟片刻,“爱卿,你先回去,等太医去看看成王,朕再召你入宫。”
晚上宫宴,文武百官由殿门两侧入内,按照官阶、爵位,从上坐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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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还昏迷,韩肃没有赴宴的心思,但不得不留在宫中,埋头喝着闷酒。杀害元琅之人,究竟是谁
李勍按爵位,就坐在镇北侯下一位,中间隔了个公爷。皇帝的左侧是明妃,右侧是太子,再下来是年幼的五皇子。
至于坡脚的四皇子,他已经许久没有出来见过人了。
大殿中央奏乐声起,舞姬扬起曼妙舞姿。
李勍端起天青色的酒盏,静默的视线落在漠国使团里。
高僧帛图略不喜酒色,故不在此,那身着黑色金纹华服、容颜俊美引得宫婢都连连偷看的男子,便是传闻中的鬼面将军,漠国可汗麾下大将,那什。
那什身后有一侍奉他的侍女,侍女戴着面纱,不知为何,李勍看过去时,侍女正好在看自己。
目光定定的,露出的眼睛里包含润湿泪水,朝自己求助一般。
饶是李勍看着她,她也并不躲闪。
嘴唇挨着冰冷的酒盏,李勍看了她一眼,慢慢收回视线。
他认出了。
漠国使团里的侍女,是失踪多年的永宁郡主,李妙桐。
李勍手掌握着酒盏,手背微微浮现青筋。
“你在看谁”那什唇间弥漫丝丝酒气,侧头问她,“这大殿中,有你认识之人么”
李妙桐不敢认,即便是入宫这么久了,她也不敢跑回家。
她轻轻摇头,低下头来一副安分守己的模样。
却听那什将军漫不经心,用漠国话对她说“你入燕京后,就戴着面纱,你脸上那道自己划破的小伤,早就好了。”
李妙桐心惊,猛地抬头看着他。他怎么知道,自己划伤了脸为的就是遮住脸,怕被有心人认出来,自己是永宁。
那什灰蓝色的眸子冷静得犹如两团寒冰“你怕有人认出你”
李妙桐抿唇。她被毒哑了,说不出话。
那什嘴角掀起,凑到她的耳边,嗓音极低,带着勾人的蛊惑性“侍女,你是燕京人贵族出身”
那什“朝廷的永宁郡主”
她瞳孔紧缩,不知道男人是如何猜到的。
他自顾自道“燕京就这么大,你又是小时候被可汗找回去的”
那什根本不需要去查,随口一问就知道了,十年前有没有贵胄女眷失踪或死亡。
正巧就有一个和“丁桐”年纪相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