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爬上床就缩进了被子里,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用后脑勺对着他。
明明生气到了极点,却没有指责他一句话,只是把自己憋成气鼓鼓的河豚。连发脾气都软得让人心疼。
奚厌眸色晦暗不明。
他知道终云晚生气的原因,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
平日里处理公司事务时有条不紊的思绪,此刻就像是生了锈,即使下午打了半天的腹稿,解释的话也仍然卡在嗓子眼。
奚厌缓缓呼出口气,声音沉缓那天在巷子里
松软的被子鼓了鼓,是少年把头埋了进去,显然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奚厌眉心跳了跳,怕他在被子里憋坏了,还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等了片刻,才看到少年从被窝里重新探出头,扁着嘴继续睡。
终云晚其实并不在意奚厌那天是不是来救他的。
就算奚厌那天只是为了自保,也根本不是奚厌的错,只是他误会了而已。
可他不明白,奚厌为什么要骗他说是对他一见钟情。
仔细回想起来,那天奚厌是从他身后出现的,解决完那些人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怎么也不可能是对他一见钟情。
可奚厌却说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喜欢上他的,就像是在耍着他玩一样,而他还傻乎乎地相信了。现在想想,奚厌之前一直都喜欢欺负他,这个谎言肯定也是在捉弄他吧。
终云晚的手揪了揪被子,心里除了委屈还有气馁。
他还以为跟奚厌相处了这么久,就算还没有像书里那样真心相爱,也是能但诚相对的伴侣了,现在才发现那是他的妄想。
想起前段时间奚厌瞒着他的其他事情,终云晚的眼睛慢慢红了一圈。为什么奚厌这么难接近
每当他以为自己触碰到奚厌内心时,才发现面前还有一层又一层坚硬结实的高墙,把他严严实实地挡在外面。
终云晚小声吸了吸鼻子。
这跟梦里一点都不一样,他应该永远都达不到梦里美好的结局了。
奚厌听到少年吸鼻子的声音,太阳穴疼得更厉害,薄唇抿了抿又尝试解释我没有骗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鼓起一团的被子突然掀开,终云晚仍然软和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鼻音,打断他“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奚厌怔怔地看着终云晚被泪水黏成一绺绺的长睫和泛红的鼻尖,还没等他看清楚,少年就跳下床跑出去了。
卧室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墙上秒针缓缓行走的声音。眼前是残留着温度的凌乱被铺,少年的那句话还在耳边不停回荡。
许久后,奚厌才感受到心脏一阵阵的钝痛,仿佛是早已麻木的痛觉神经被唤醒。他在床上静静坐了半晌,又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起身朝楼下走去。
外面的灯全部亮着,奚厌刚走到楼梯上,就一眼看到在沙发上沉沉睡去的少年。
另一边,周成似乎是被灯光吸引过来的,正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望着沙发,不知道该怎么做。
奚厌神情微滞,加快脚步走下楼,在沙发前轻轻蹲下,看清了终云晚的样子。他靠在抱枕上已经睡熟了,只是眼尾还泛着薄红,白软的脸上也还有泪痕。
看到这一幕,奚厌唇角抿得更紧,小心翼翼地把人从沙发上抱起来。少年嘴里轻轻哼了两声,没有醒过来。
奚厌抱着终云晚回到卧室,把人塞回被子里,站在床边垂眼看了半晌,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