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滴咚,嘀嗒,咚咚嘀嗒”
手脚坐得有些发麻,云溪站起来,听着溶洞内的水滴声和水流声,心乱如麻。
那些声音好像紧锣密集的鼓点,敲得她心间愈发焦躁不安,脑海不可控制地联想到事物坏的那面去。
没有手表手机,云溪不知道人鱼到底出去了几个小时。
只记得,醒来那会儿,她可以望见头顶的星辰。
云溪走回了旱洞中,仰望洞顶,天已泛白,依稀可见空中一丝云彩。
夏季天亮得很早,似乎5点多就能看见光亮,晚上7、8点,天方完全暗下来。
人鱼,天亮了还没回来
云溪也不知道这个岛到底有多大以人鱼的速度,要多久才能走完一个岛
前些日子,她应该找个最高处,看看整个岛屿的情况。
如今懊悔也无济于事,如果人鱼再也回不来了,那她也将被困在溶洞里,无法脱身,乃至于,活活饿死。
云溪回到了水洞中,目光紧盯着水潭,踱来踱去。
她忽然明白,从前她养过的两只猫,为何总喜欢在她下班的时候,跑过来蹲门口迎接自己,开心得用脸颊蹭自己,绕着自己的腿部转来转去。
每次下班回家都这样,不曾间断。
若是三、五天的长假结束后,再返回到家中,除了被它们挨挨蹭蹭,还会听到它们大声地“喵喵喵”,一连串的喵语,像是急切地问候和询问,问她为什么现在才回来,这几天跑哪里去了
她原以为是猫咪太久没见到她,十分地思念她。
可如今,她才彻底明白那种等待和迎接的心情。
在动物的眼中,她出门就是去狩猎了,而外面的世界总是危险的,不可预测的,一不小心,就会死在外面,再也回不来。
因而,每一次看到她平安回家,猫咪们都会热情地迎接她。
那两只猫咪,都被一个爱猫的朋友接走了,不知道会不会想她
云溪知道此刻的自己需要多休息,多睡觉,但她没有丝毫的睡意,情绪好似紧绷成一根弦,一旦经受风吹草动,就会断裂。
她盯着潭面,祈祷平静的水面泛起涟漪,人鱼的身影从中跃出。
过了会儿,她觉得不能就这么干坐着消耗精力,精力宝贵,顺便也要做些事分散一下思绪。她手忙脚乱,把旱洞里的香蒲叶搬了过来,一边搓捻叶子,一边时不时看向潭面。
神思恍惚搓了大半天的香蒲,云溪手中的绳子却未成型。
心情依旧焦躁不安,云溪看着不成样的绳子,放下了香蒲叶,努力清空杂念,在水潭边走来走去,像热锅上蚂蚁,
她在心底一次次向上天祈祷,祈祷人鱼能够平安归来;
也不断懊悔自责,觉得自己应该表达得再清晰些,多告诉几遍人鱼,让人鱼彻底明白,她完完全全不需要用药;
或者,她昨晚就该抱紧人鱼的尾巴睡觉,这样人鱼一离开,她就能察觉到
祈祷、懊悔、恳求各种焦躁的情绪逐一碾过心底。
被折磨的同时,云溪忽然想起,自己最初来到人鱼身边那会儿,害怕得辗转反侧,不敢入睡;如今,睡着后,却连人鱼半夜离开了都未曾察觉。
虽然有可能是那些草药具有安眠作用,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这么信赖对方了
云溪心中七上八下,心情无比复杂。
她把这份对人鱼超乎寻常的关心和在乎,解读为,她和人鱼的命运绑定在了一起。
人鱼若不能平安归来,她大概率也会死在这个溶洞中;就像当年她若回不了家,她家猫咪就有饿死的风险那般。
云溪终于发现,她完全不能把人鱼当宠物那样看待。
因为,她,才是那个更像宠物的人。
她被圈养在人鱼的领地上,食物依赖人鱼获取,安全依赖人鱼保障,出行依赖人鱼携带。
不是她驯服人鱼,而是人鱼在潜移默化地驯服她,让她逐渐意识到,自己根本离不开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