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河流只有几步之遥,云溪想把人鱼挪到水中,可是实在没有力气去挪动。
她甚至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她连滚带爬,爬到河流边,一口气给自己灌了许多水充饥,水边还有长得像水葫芦叶子的植物,她觉得有些眼熟,也不管能不能吃,抓了好几把,吃进肚中,试图填饱肚子,恢复一丝体力。
云溪爬回人鱼的身边,抱起人鱼的上半身,用力拖动,发现还是拖不动后,她来回用嘴巴含着水,用手掬着水,送到人鱼身边,嘴对嘴给人鱼渡水,把水浇在人鱼的身上。
她身上还穿着那天穿出去的衬衫,她脱下,浸湿后,拧在人鱼的身上,擦去人鱼身上的血液。
岸边都是松软的泥土,十天前,还遭受过暴雨的冲击,洪水退去后,留下许多的泥沙。云溪捡起一块石头拼命地刨,刨开了一道十厘米宽的小沟渠,引水流过来。
人鱼清醒了一些,咕噜了一声,支起身子,一点一点,往水里爬去。
她的尾巴完全没有力气支撑她移动,她用手贴着地面,五指弯曲,扣住泥土,一寸寸往前爬。
蓝色的液体随着爬行的痕迹蜿蜒漫开,一点点渗进泥沙中去。
云溪几乎忍不住要放声大哭,她死命忍住,忍得身子一颤一颤,她往人鱼的身上浇水,人鱼舔了一口云溪挖的小沟渠里的水,泥沙太多,她嫌弃地吐了出来,然后碾过那条小沟渠,一点点向前爬去,最终爬到了河流中,用力翻滚进去。
那一片水流瞬间被染成蓝色。
几米之外就是悬崖瀑布,云溪生怕水流把人鱼冲了下去,连忙也跳下水中,拖着人鱼到了水中央。
她背抵在水中央的一块大石头上,借助石头的阻力,抵消水流的冲力。人鱼背倚在她的胸前,咕噜咕噜了一句,然后开始舔自己手臂上的伤痕。
河流哗啦啦流过,云溪在水中抱着人鱼,默默思索。
水生动物的愈合能力虽比陆地动物要强悍,但有流水不断冲刷,只怕凝血的血小板都被冲走了,等借助水流清洗了伤口,待会还是得上岸,那些她舔不到的地方,或许需要找一些草药帮助止血。
人鱼舔不到自己的腹部,舔完手臂,她开始抱着尾巴舔,那些开裂的鱼鳞,无一例外,都被她自己咬了下来。
这次咬鳞远没有上次那般轻松,云溪看见人鱼疼得泪眼朦胧,有好几次都疼得忍不住停下来,咕噜咕噜了几声,像是在抱怨,好痛喔,真的好痛喔。
“没事的,没事的,咬下来,明天就出长出新鳞片的。”云溪心疼地用唇碰了碰她的脸颊,就像当初人鱼胡乱亲吻自己脸颊那般。
云溪猜测,那或许她用来表达亲密和安慰的肢体语言。
一番安抚之后,人鱼果然不再咕噜了,抬手抹了一下眼睛,抹去泪水,然后继续咬下那几片受伤开裂的鳞片。
旧的鳞片开裂后或许保护作用会减弱,所以人鱼习惯主动咬鳞褪鳞,让新的鳞片长
出来。
云溪把人鱼咬下来的每一片鱼鳞,都放在了身后的大石头上。
她的思维还是有些迟钝,身体也依旧无力,但已经不再打算寻死。
理智逐渐回笼,暂时没有太多精力思考今后怎么办,她只能思考,眼下要怎么办
这还是早晨,云溪根本不可能带着人鱼在一天之内,返回到溶洞里去,她抱不动人鱼不说,光凭人类的双脚行走,只怕要走上个一天一夜,才能回到栖息地。
而伤痕累累的人鱼,看上去也不能够抱着云溪回去。
她刚刚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爬着翻到水中,疗愈舔舐伤口。
哪怕人鱼的伤口能在短时间内愈合,新的鱼鳞明天就能冒出头,那也意味着,她们至少要在野外度过一天一夜。
这片领土,被人鱼留下了抓痕,其他能威胁到她们安全的动物,应该都知道这是人鱼的领地了,也许都被驱赶了出去。
但是
但是她现在是受伤的状态,万一血的味道,引来掠食者们更疯狂地扑杀怎么办
云溪连忙四下张望,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处安全的庇护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