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更加剧烈,一切都走向了更极端的深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从争吵变成了互相指责,而当矛盾一触即发的时候,他们又会将房子里的一切东西都砸得干干净净。
如此激烈又暴戾的行为丝毫没有意识到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也一同遭受着这一切。
而那时的她仍旧抓着这段婚姻不愿意松手。
大概是她还不想对于老爷子认输,不想就这样狼狈的回去,不愿意承认她离开于家之后过的如此糟糕。
于是生活中的任何一点琐事都能爆发出更剧烈的矛盾,从而带来挣脱不出去的折磨。
“所有人都以为于怆不会说话,但其实不是的,我听过。”
于舛深深地看着陆一满的眼睛,用一种极其柔和的语气说“他会在他们争吵的时候,捂住我的耳朵,对我说别怕。”
这是于怆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那个被父母厌弃的孩子,他向于舛敞开了自己的世界。
于舛忽然有些激动,甚至眼睛发红,撑着桌子说“我们就这样一起蜷缩着过了六年,在我自己还完全没有任何意识的时候,他就在保护我”
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的胸口微微起伏,他冷静下来,又重新坐了回去。
“就在六岁那年,他们可能终于对这段关系产生厌倦了,那个时候,他们连彼此都不愿意再见一面,也不愿意再看到我们。”
于怆不被正常学校所接受,可他们无法用更多的钱将他送往更好的地方。
在无尽的争吵和互相指责中,他们终于消磨了内心所有的倔强,选择放弃这段婚姻,决定离婚。
同时他们也把于怆和于舛带了过去,打算离婚之后一人带着一个孩子直接离开。
但可笑的是即便在去离婚的路上他们仍旧在谁带走于怆的问题上吵了起来。
谁也不愿意带走这个累赘。
他们在后座安静地听着,于舛还有些懵懂,只是听到了他们要将他和于怆分开,他有些害怕,不禁
紧张起来。
于怆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又不哭不笑的模样,透过后视镜看到他的脸,他们同时产生了厌烦。
变故就这样发生。
争吵中他们没有看见十字路口的红绿灯。
撞击发生的时候,于舛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于怆抱进了怀里。
从来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一切都反应很迟钝的于怆以一种飞快的速度保护了于舛。
“玻璃划开了他的脖子,血溅到了我的脸上,当我抬起头的时候,是无比可怕的伤口还有他震动的瞳孔,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也是会怕的。”
于舛呆呆地看着桌子上的咖啡,眼泪无意识地流了下来。
陆一满眼睑微垂,放在腿上的手在发紧。
“后来我们就被接回了于家,改了姓,至于曾经的姓,我忘了。”
他无神地看着陆一满,他忘记了他曾经的姓,他也忘记了他父母的模样。
只有第一次于怆捂着他的耳朵让他别怕的时候,他记得那束随着花瓶砸在他们面前的百合花。
那是他母亲唯一会精心打理的东西。
后来他回到于家,才发现有个花圃种满了遍地的百合。
于此和于酉他们要追溯的话,是于老爷子弟弟那一脉的孩子,他将他们放到面前培养,或许是真的为了以后的于家。
可当接回他们,并将他们改姓之后,于老爷子就不再需要他们了。
因为他更需要的是自己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