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人坠崖了,那段山路虽然窄,但其实并不险峻,奈何有个兵摔下去正好撞了脑袋,就没救回来,还有两个则是摔断了腿。死的只能先用油布裹了,暂时挖坑埋在山下,等团练营回来之后再刨出来拉回家乡;断腿的也是在医疗帐篷里先躺平,明天被民夫抬下山。
还有十来个不同程度的腹泻,理由也不太相同,有人说是被雨淋了,所以腹泻,看着面色红润,被赶回去继续干活;有人脸色不太好看,一问是在路上偷吃了果子;还有个躺在那里比比划划,说是看到帝姬坐着长了翅膀的车,被一群天女众星拱月地接去天上了,他得牢牢抱住车辕,跟着一起往天上飞。
非常不吉利,医官听完就呸了一声,说这个怕是吃着菌儿了
当然绝大多数的士兵还在默默干活,不敢懈怠。
他们的手脚上多了不少伤口,血淋淋的脚就那么继续泡在泥里,继续砰砰砰地努力往地里砸围栏。
当看到这个身材娇小的小姑娘走过来时,这群士兵立刻吓得就要跪下。
“我只是来看看你们,”她赶紧摆手,又特意说道,“今日这场雨,是神仙们的考验,咱们挺过去了,接下来就什么都不必怕了”
她就这么踩着泥水在营地里走来走去,同这边的士兵说几句话,又过去看看那边的伤兵和病号,态度也很亲切,但没有给他们符水和丹药,而是要他们接受医官的治疗。
“这是个劫,也是个机缘,可不能投机取巧,用符箓逃过去,”她说道,“列位仙君都在云端看着咱们呢”
士兵们都很恭敬,有躺在那里的听了就哭了,还有些则是一声声地附和,也讲起他自己听说的一些神异故事,那些故事说起来都是迷信的,可差不多也都有一个主旨,你总得吃些苦,才能得到你想得到的东西呀
另一顶帐篷里,帘子被卷起来,有人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幕。
书童凑过去看了,就皱皱鼻子,“荒唐。”
指挥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书童赶紧又加了一句,“非小人言语无状,帝姬此行,不合礼法呀”
看到主君没吭声,这个年轻力壮的仆人又说道,“况且也没见她做些什么,不过口头之惠罢了”
主君看看她,又低头看看自己。
刚扎营,仆役就为他取了水不是接的山泉,是民夫背来的备用水,那一罐水被用得干干净净,其中一部分用来煮茶,一部分用来洗脸洗脚,还有一部分用来小火慢慢地熬些补身体
的汤药。
他现在坐在被细心打扫过的帐篷里,鞋袜干干净净。
“她虽贵为帝姬,”仆役又嘀咕,“到底这团练营还是使君的”
“我才是指使,可惜兵不知将,将不知兵,”虞祯咳嗽了几声,“盖因我连个口头之惠也没有。”
仆役就哑巴了,他看着他无比崇敬的主君脸上浮现出很陌生的神情,不知那到底是羞愧,还是羡慕。
赵鹿鸣不知道可怜的指挥使脑子里都在想些啥,她是一点没在乎自己两只泥脚的,她也没那么在乎士兵们的感受。
她整个人都在焦虑,非常焦虑。
战争是什么样的她还没有切身体会,但行路之难她是已经体会到了。
三日的路途,今日是最平坦不过的,行军时大半路上可开两至三面旗,也就意味着这路至少是两到三人可以并肩而行的。
就这样还有一堆掉队的故意的不故意的在路边拉个屎然后就没影的走着走着就掉到后面去,然后想往前挤再把别人挤出队列,引发各种连锁反应的话说回来,第一天的行军不就是个五百人的团建拉练吗这都能产生二十几个战斗减员,那明天呢后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