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眼尖的男人在观众席上大叫“先排除烧了毛的那只在另外八只里”
演员们响应号召一般,追起了那些毛发完整正在跑动的羊,但羊羔跑得好快,于是他们举起了带火的长弓与箭矢。
镇民激动地高呼,要不是黏在座位上不能站起来他们恨不得亲身上阵“射它们射它们”
“唰”
“唰唰”
橙红的火光在圆台场地上乱窜,像砸落在地四溅的流星。
好像是这只羊在笑
一个少年大喊起来,于是箭矢擦过他眼前的羊,射穿了他的眼球。
不不不,笑的是这只羊
一个妇人着急地挥动臂膀,于是箭矢被那只羊避开,扎进了她的胸膛。
“珍贵的小羊啊会笑的羊小羊不会病也不会老”
越来越密集的箭矢终于射中了会笑的羊,两个演员上前将它死死抓住,他们从怀里取出一只小碗,从那羊的伤口处接了某种流淌下来的液体似的东西,将那碗端到了观众席上。
“会笑的羊是灵丹妙药”
油亮晶莹的液体淌进了少年的眼窝,于是饱满圆润的眼球撑起了眼皮。
甜腻温暖的液体淌进了妇人的胸膛,于是扑通扑通的心脏恢复了跳动。
原本看热闹看稀奇的镇民们骤然失声,诡异的寂静顺着那长出来的眼球和心脏一点一点弥漫黏在椅子上的身躯不断不断往前伸,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发酵胀大。
“灵丹妙药。”
镇民们喃喃自语。
“灵丹妙药。”
镇民们面色涨红。
“灵丹妙药”
镇民们惊喜欲狂。
就在这时候,那只会笑的羊不知从何而来一股大力,挣脱了演员的钳制,跌跌撞撞冲出圆台,竟是直直窜向了陆语哝的怀抱。
柔软的,温热的,熟悉的,温柔的。
怀里的羊抬起头来,温顺又虔诚地凝视她。
陆语哝也抬起头来,看见台上被遗忘的其他白羊,一二三四五六七她怀里的是藏在白羊群里的、伪装与演技卓绝的黑羊。
只是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都不知道。
“抓住那只白羊娜莎”
“抓住会笑的羊娜莎”
在梅里小镇所有居民渴望又急迫、疯狂又嫉妒的目光下,红发少女什么都没有做,于是那白羊从她怀中跃下,轻盈地跑出了帐篷。
在众人疯狂尖锐的指责声中,娜莎突然站了起来,她眼里映照着一双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快看啊”
复仇的烈焰在她的胸腔燃烧起来,将她甜美的嗓音烧得那样大,大得要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一只、那一只、还有那一只”
她苍白的手指在观众席上一一点过,僵硬微笑的孩子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微笑的羔羊。
“快抓住你们的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