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倒是能接到电话了,但现在再聊已经晚了。
而且,也不用再聊了。
他已经明白了一切。
江野抓起丢在一边的外套,随意地往身上一披。
屋外寒风瑟瑟,江野除了贴身的衣服外只有一件外套,根本挡不住接近零度的气温。
他硬扛着凛冽的温度大步流星地朝祠堂赶去,边走边拨出一个电话,简洁地交代了地址后,随手把手机丢进了一旁的草丛。
祠堂依然是昨天的模样,江野走到门口,正好听见玄师在与白琬告别“今日一别,天高海阔,有缘再见。”
白琬哭丧着脸道“您这走得也太急了,国内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非要到国外去,这一去还不回来了,您走了,我们以后要是再出事该怎么办啊”
“白家渡过此劫后当蒸蒸日上,再没有贫道出场的机会了。”玄师拢起宽大的袖子向白琬作辑“缘分如此,莫要强求。”
“可是”
“若您实在担心,贫道手上有几张符箓”
“玄师这就要走了”
江野高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他的模样实在是算不上好看,头发乱糟糟,衣服也乱糟糟,腿上套着睡裤,身上是睡衣套大衣,半点都没有平时那种端方懂礼、超凡脱俗的气质,像是换了个芯子似的。
白琬见到江野的瞬间就皱起了眉头“小江你这是”
“不好意思,有点不清醒。”
江野半点目光都没分给白琬,直接抬腿朝着两人的方向走去。
玄师身边只站着一个小童,昨天那些白发苍苍的道僧一个都没在场。
也是,毕竟玄师订了今天早上的飞机,他自己都要走了,那些人自然也就被遣散了。
这两天,孔寒景在做了快一个月的植物人后总算是恢复了最低限度的行动力,于是在孔寒景的帮助下,云戟通过一些不能摆在台面上的手段查到了玄师的机票。
来自重罪律师的直觉让云戟警铃大作,于是他赶紧联系江野,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留下玄师。
留下玄师。
要是昨天收到这样的消息,江野一定会表示自己对此无能为力。
他和玄师根本不熟,话都说不上两句,而君若锦卧病在床,白琬看到玄师就和看到亲爹一样他靠什么留下玄师
但是今天,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不是要留下玄师,而是要拦下玄师。
白琬抿抿唇,微笑着开口道“小江你还不是白家人,没必要这么早起来陪我们,你的心意我们领了,对了,阿锦好点了吗,你去厨房给他拿一些吃的吧。”
很显然,她关心君若锦是假,想把江野劝走才是真。
毕竟江野这副样子实在是不太适合踏入庄严肃穆的祠堂。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江野充耳不闻白琬的话,自顾自地说道。
他的目光在祠堂内转了一圈,落到了正熊熊燃烧的火盆上。
农村做法事很喜欢烧这种火盆,意为趋吉避凶,转祸为福。
没想到在家财万贯的白家,依然能见到类似的画面。
玄师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语气略带傲慢地开口说道“亏心之人,鬼神入梦,不过您也不必过于担心,贫道手上有几张符”
“鬼神不不不。”
江野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他高高抬起手,在玄师面前摇了摇。
“我梦见的不是鬼神。”
“哦”玄师有些意外,好奇道“那您梦见了什么”
“我梦见了”
江野的手抬得更高,高过了玄师的脑袋,随后
重重落下。
“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