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该就寝了。”
观其后效罢了,他们若是不愿,朕也不稀罕,一个区区儒家罢了。
他闭上了眼睛,似是无意给琇莹念了几句荀先生的非十二子。
“终日言成文典,反紃察之,则倜然无所归宿,不可以经国定分。”
整天谈论制定礼义法典,但反复考察这些典制,就会发现它们迂远得没有一个最终的着落点,不可以用来治理国家、确定名分。
此话一出,颇有些阴阳怪气的味道,琇莹瞬间懂了他的心思,福至心灵,阿兄就差张口直接骂腐儒了。
跟阿政的含蓄不同,他更狠,直接就骂他们那群儒生的鬼样子。
“其冠絻,其缨禁缓,其容简连;填填然,狄狄然,莫莫然,瞡瞡然,瞿瞿然,尽尽然,盱盱然;酒食声色之中则瞒瞒然,瞑瞑然;礼节之中则疾疾然,訾訾然;劳苦事业之中,则儢儢然,离离然,偷儒而罔,无廉耻而忍謑訽,是学者之嵬也。1”
一个两个的德行,一群贱儒
他们最好识时务,快些给自己拾掇干净,最好明天就让我看到行动,不然我保证他们会死的很难看
果然,只要你真的把荀先生的书读了好多遍,骂儒生简直跟天赋技能一样张口就来。
阿政睁开一只眼,直接将他揽在身边搂在怀里。
怎么一直小小一只,他是不是要察看一下琇莹的吃食。
“最近朕瞧你最近又瘦了些,还是食欲不振吗”
琇莹忽然恨自己太懂阿兄了,难过死了,本来以前的时候就比阿兄矮好多,后来发育时好不容易窜了一点,可还是差一截了,现在不发育了,这辈子,除了穿高跟鞋这种物理方法之外,就只能维持到阿兄肩膀的高度了。
“没有,最近胃口还行,阿兄不用察看的。我真的不会太长高了,阿兄,过了发育期吃再多也长不高。”
他几乎是欲哭无泪的说出了这句话,他的心在滴血。他花了好久才接受了自己长不成阿兄那样威严高挑的模样。他为啥除了脸以外其他的地方一点都不像阿兄啊。
他这话是言过其实,他挺高的,虽然比张苍矮了点,但比李斯高些呢,就是阿政和恬阿贲和信他们这些武将们太高,导致他每一次站在他们身边才是清秀文弱,小鸟依人。
他要站在特定的文臣中那就不是了
,比如在法家里,他那是秦人特有的高挑和强健,端看跟谁比了。
阿政轻笑,他拍了拍琇莹的手,捂住他的眼睛,随即也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他似睡非睡,只是侧颜安然恬静。
在他怀里的琇莹见他手来,不仅没有挣扎,甚至还微微低头,配合着他动作,他一瞬间被黑暗笼罩,便自顾自笑开。
“阿兄,我回来时嗅得水汽弥漫,恐有夜雨至。”
阿政嗯了一声,松开手让他往床里去,湿度不大,这雨影响不了民生。夜雨倾致,你我便跟以前一样枕微雨声入眠。”
琇莹握住他手,将自己与他的兽皮都往上拉了拉,他很乖巧将脸颊放在阿政的肩头,“阿兄,真希望你我以后能一直这样,到老了也可以共枕微雨,一直一直在一起。”
阿政不自觉的笑起来,他此时散发侧脸直面琇莹,摸了摸他的头发,无声的答应他。
当然会一直在一起,天下没有什么可以将你我分开。
雨确实是来了,敲打窗棂,他们却相伴而眠。
他们睡得踏实,刚下宴就被邀来参加儒家聚会的张苍却怒气冲冲。
“你写折子就写你自己的名字,别勾儒家身上,你什么时候能代表我一派了”
他一身酒气,翻着那道语气倨傲,几乎十句礼法有九点九都是周礼的折子,几乎快要厥过去,他也顾不上什么礼了,直接指着那个写下这折子的老鲁儒破口大骂。
“你个贱竖是不是疯了写这玩意儿是不想要命了吧你要活腻歪了就自己去廷尉府蹲大狱去,要还不过瘾,你就让人给你推市口斩首去,省得天天顶着一脑袋水晃荡,让人生厌”
那老鲁儒在儒家辈分挺大,虽然被这封退回的折子吓得够呛,但是此时被张苍一骂也来了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