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组的人讪讪笑着,囫囵回了个招呼,像有什么在背后追一样落荒而逃。
而蒲洛族的大巫们显然知道劫难已解,由耿大巫带领,全员身着祭祀时才会穿的厚重大衫,聚集在银屏村村口等候池轻舟。
池轻舟和大家一起走出村子,瞧见数十位大巫,脚步一转,脱离人群向他们走去。
节目组的人都停下脚步,伸长了脖子,好奇地看着大巫们。
耿大巫扶着巫杖上前几步,迎向池轻舟。
“许久不见,池先生一切安好”
池轻舟站定,笑着回答“我都好。耿大巫,好久不见,您看起来还很硬朗。”
两人稍微寒暄了两句,耿大巫就郑重向池轻舟道谢。
他没说什么希望池轻舟多留两天,让大家好好招待池轻舟的话。
“我知道池先生接下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就不多留你了。等改日池先生闲下来,老朽再带族人拜访。”
耿大巫向后退了两步,回到其他大巫当中,伸出枯瘦如梅枝的手指,在自己胸口画了一个繁复的符号。
普通人看不到的山林之气在他身前聚集,池轻舟目光落在那里,眼神动了动。
耿大巫扬起巫杖,用晦涩的古蒲洛文念诵祝祷词。
其他大巫双手交叉,一左一右搭在肩胛下方,敛衽行礼,齐齐鞠躬。
玉化山脉中群鸟飞起,掠过一轮白亮的太阳。
清脆的鸟叫声响彻整个山脉,与虫鸣汇聚成交错的音节。
风送来温和的暖意,夹杂着已成为鬼神的蒲洛族大巫的感激和敬意,形成一种古老的祝祷咒语。
山林之气凝滞一瞬,随即,顺着大巫们的引导,没入池轻舟影子里。
池轻舟另一半灵魂一把抓住一半,抱进怀里,开开心心陷入沉睡。
邢霜栈也沾了些光,十二年前强挡天雷留下的旧伤都淡了些。
人有些多,他不好从影子里出来,只能轻声感慨“这应该是蒲洛族最高的礼节了,完全遵循古法。我印象里,从六百年前开始,蒲洛族的巫就没再用过这样的礼仪,也亏得他们能从故纸堆里找出来。”
池轻舟愣了愣,忽然有些手忙脚乱的。
他是帮了些忙,但还没到这个地步。
他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
邢霜栈笑了声“这是你应得的,歉疚什么。去吧,大巫们还在等你。”
他的小契约人,总是能从容地面对各种恶意,面对感激却永远都是这么手足无措。
但这明明是他应该得到的。
“他们的善意很纯粹,和以前你收集到的那些情绪一样。”邢霜栈温柔地提点道,“轻舟这么善良,不会让老人家久等的,对不对”
池轻舟顿了顿,很轻很轻地嗯了声。
他欠了欠身,向大巫们致意,收下了这份谢礼。
节目组一行人被这一幕震撼,有位摄影师手快地打开摄像机,将整个过程都拍了下来。
虽然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样传统与现代、古老与年轻辉映的场面,值得记录。
一瘸一拐的池清宁望着这个场景,有些忐忑。
异管局的人沉默看着这一场祝祷,心中满是激动。
离开银屏村后,节目组所有人坐上大巴车,直接返回上泠县县城。
异管局的人早和有关部门打好了招呼,节目组一部分人往派出所走了一趟,回到宾馆之后就被安排着发了则报平安的声明。
上泠县公安局也发了个警情通报,表示今日上午九点左右,接到了热心群众的报案。
经查,此次沿途风景节目组误入未开发风景区,系朱某通男,31岁恶意报复导致。朱某通为节目组本次雇佣的向导,不满银屏村发展旅游业、同意沿途风景进行节目拍摄的决定,恶意藏起山中关于未开发区域边界线的警示牌,致使节目组所有成员短暂失联。
事发后,朱某通被节目嘉宾池先生及时控制,并未造成人员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