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很后悔,不应该穿条瑜伽裤就出门的,那件棕色的咖啡色灯芯绒外套非常吃妆容,她今天四舍五入根本就没化妆,也许看上去很暗淡。
向斐然把果汁递还给她“你的意思是,下午见我会换身衣服”
商明宝嘴硬道“那当然,我是讲礼貌的人。”
找了处石阶坐着晒太阳,向斐然把二明治递给她“我猜你应该没吃东西。”
“你不是也没吃”商明宝可不忍心抢一个病号的午餐。
向斐然的眼神看不出撒谎“我吃过了,这是给我室友带的。”
商明宝便接了过来,拆开包装纸,金枪鱼和黄瓜、芥黄酱的气味很引食欲虽然在此之前,她还没有吃过这种外带快捷食品。
在咬下第一口前,她停住了,说“你、你转过去。”
“什么”
“这个太大了,吃起来不好看。”商明宝认真地说,耳朵红红的。
向斐然“不至于。”
“转、过、去。”她冷冰冰地说。
向斐然只好站起身“我去买杯咖啡
。”
商明宝看他真的走到一辆咖啡车前,才转过身背对他方向而坐,认真地吃了起来。
向斐然特意跟咖啡师说“你可以慢慢做。”
咖啡师是个热情的拉丁裔,一边摸鱼一边跟他聊“你女朋友真漂亮,看上去真小,成年了吗”
向斐然口罩下的唇角勾了勾,只回答了后面那个问题“十九岁。”
话题果然又落在了“你们东方人是不是有长生不老药”身上。
他刻意消磨到了商明宝吃完了那个二明治并擦完了嘴、补上了口红后,才回到了那边。
“现在可以喝咖啡了”他递过去一杯拿铁,意有所指地问。
商明宝点头“做完手术后就可以喝了,虽然医生说有复发的风险,但是目前还没有出现过。”
射频消融手术不是百分百有效的,许多病人做完后还会复发,于是便去做第二次,但是风险系数当然也会相应上涨。
他们默契地都没有提人工呼吸这件事。
“斐然哥哥,你怎么会刚好出现在这里”
向斐然便跟她说自己住在96街,而这里有家装饰品古董店在卖他的标本画。地方不远,商明宝跟着他一起从街巷里穿过去。集市的人声渐远了,四周安静下来,脚步最终停在了一家从门口开始就堆了各种柜子灯具的家具店前。
老板是个高个儿白人,很瘦,叫斐然“feix”,行事简洁,说已经把那副坏了的标本画放在工作台上了。
见了商明宝,少不得调侃一句“你是feix的女朋友眼光真不错你们两个都是。”
向斐然穿过昏暗狭长、亮着灯的店内,没回应,于是商明宝只好磕磕绊绊地说“不,其实我是失陪。”
她抿着唇,亦步亦趋地跟着向斐然。可恶,走这么快,都没给她留下解释的时间。
后方的工作间里是一张立式工作台,上面很乱,显然老板没少在这儿修东西。向斐然拆开玻璃框放到一边,用一柄小小的尘刷刷干净松果掉落后磕出的碎屑。
这是一幅画与物结合的立体装饰画,背景是笔触细腻的植物科学画,上面则用胶水固定着已经经过处理的植物果实、叶片与枝桠。
室内安静,只听到刷子的刷刷声。光线昏暗,只有工作台前的台灯明亮,照着向斐然低垂的、专注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