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颂月为他拢上披风,抓着他的手重复问了一遍。
闻人惊阙手臂再次展开,扯着披风来搂她。
江颂月一怔,忽地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脸上一热,按着他的手臂,与侍婢道“灯笼给我,你们先去看看祖母睡了没,再把房里的安神香点了。”
将侍女全都打发了,她转过身,一手提着灯笼,另一手抬高闻人惊阙的手臂,往他披风下缩去。
披风对闻人惊阙来说短了些,但宽大尚可,多一个人也算容得下。
他的手掌压着披风的边角落在江颂月上臂,顺着衣裳移动,滑到肩头时,手掌张开扣下,恰将圆润肩头握在掌中。
随后微一用力,就将江颂月整个拥进披风下的怀抱中。
披风里的男人体温无声地朝江颂月肩背部袭来,环绕着她。
她心头一酥,偏头望着肩头薄绒披风下透露出的指骨形状,欲言又止。
闻人惊阙在这时“嗯”了一声,道“是我怕你府上有人闹事,特意托武夷将军去坐镇的。”
江颂月被他拥着,在连廊下走出一段路程,看着院中摇曳的灯笼与积水坑洼中折射的烛光
,悄声道“你也听说夜鸦山的事啦你害怕吗”
“怕”闻人惊阙的语气疑似反问。
寻常人都是害怕那睚眦必报的凶残山匪的。
闻人惊阙以前或许是不怕的,现在他瞎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总有一日会被皇帝与家族厌弃,以后就没有靠山了,江颂月觉得他该是害怕的。
还有上回遇袭导致他双目失明的事
江颂月道“你的眼睛,极有可能是被冲着我来的夜鸦山匪误伤的。”
这是两人第一次谈及躲在暗处的夜鸦山匪。
江颂月觉得按闻人惊阙温软的性子,会说她想多了,会安慰她没事,或是安排人手将他二人紧密保护起来。
但闻人惊阙的回复,又一次出乎她的预料。
“倘若那真是夜鸦山匪,也该是冲着我来的。”闻人惊阙在廊下停步,提灯带路的江颂月被他的手臂环着肩,被迫随他停下。
“武夷将军攻打夜鸦山时,我也在。”他甚至笑了下,继续说道,“说来你可能不信,攻山计策是我出的。那时我目力极佳,不仅与余望山打了个照面,还附赠了他一个小小礼物。”
江颂月听得云山雾罩。
闻人惊阙解释“余望山便是夜鸦山匪首的真名。”
江颂月仍是迷茫。
夜鸦山攻下后,圣上褒奖的只有武夷将军等将士,并未提及闻人惊阙的名号,其中竟然有闻人惊阙的手笔
还有礼物
“什么礼物”
“是一件足够他记上我许多年,哪怕坠入无间地狱,他也要爬出来寻我报仇的礼物。”闻人惊阙俯首对着江颂月,那双眼眸在灯笼的柔和光芒下划过一丝璀璨流光,一瞬间,江颂月恍惚觉得他在看自己。
“颂月,你怕了吗”他问。
江颂月怕还是怕的,但不是因为闻人惊阙也被心肠狠辣的匪徒盯着而害怕,而是单纯因为这事涉及人命。
相反,听了这番话,她心中振奋许多。
夫妻俩都被歹人盯着,不存在谁连累谁,还显得立场一致了。
又一阵夹着雨丝的凉风卷来,闻人惊阙在摇晃的灯光下看见她闪亮的双目,已不需要她的回答。
他直起腰身,搂紧江颂月继续向前迈步,打趣道“怕了的话,咱们能和离。”
江颂月忙道“我没说怕,你不要小瞧了我,我不是那样胆怯的人。”
“所以缘宝阁的事,是余望山欲行恶事”
江颂月心里一松,就与他坦白了,“他意欲纵火行凶,幸得杂役及时察觉,才没酿成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