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知道,认识不过数月,姜娘子那晚为何会把我当成自己的夫君。”
裴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或许他真的是借酒装疯,只是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
他在问什么他在问那一夜她到底的所思所想到底如何,他想要从她口中得到一个答案,一个哪怕是对前世的他依旧有情的答案。
可惜的是,虽然她回答坦荡,却和他想听到的大相径庭。
姜锦微微一笑,道“我说过,裴公子很肖似我从前认识的一个旧人,那夜我也只当是春梦成真,裴公子不必介怀。”
“旧人”裴临却仍不松口,继续追问“会在那样旖旎梦境里相逢的旧人”
姜锦却觉得有些奇怪。裴临咄咄逼人的点很是奇特,仿佛一定要逼她承认,那一晚,她是把他当成了别的哪位一般。
少年时的裴临如此的有个性吗就这么希望额,希望自己是被当成了旁人的替代品
不过话已至此,姜锦是十分确信裴临已经醉了。
既如此,和醉鬼又有什么道理好讲
于是姜锦决定不为难自己的嘴皮子,她顺着裴临的话对对对了好一阵,又道“裴公子如何想,自然都是可以的。只不过夜里寒气重,还是各回各屋先。明早我们再叙,如何”
显而易见的搪塞,也是显而易见的不在乎。
裴临只得到了他完全不想要的结果和答案,他垂下眼帘,掩去了晦暗不明的瞳色。
纵然这一世的亲密接触来得比前世还快,可是那又如何
难道他原本指望着,她会像寻常被拘束惯了的闺阁女子那般,因为和他有了切肤的接触,从此就对他难舍难分、青眼有加
出现的是他,不过恰好帮她解了燃眉之急罢了。于她而言,好像算不得什么大事。
见裴临半晌没回话,整个人像是要被背后的阴影给一点点吞没掉似的,姜锦也没在意。
她朝裴临叉了叉手,便施施然从他身侧走过,踩着哒哒的老旧木梯,下去大堂里找店小一去了。
这个点,灶上坐着的热水还有,吃食倒真没热的了。好在这里的小一拿钱办事非常利索,明明都已经眯起眼睛打盹儿了,听到姜锦的需求,还是一骨碌跳了起来,帮她热粥。
姜锦自己也没吃什么东西,她摸摸自己辘辘的肚肠,眼睛往灶台上一扫,看见还有鸡蛋,趁着热粥的功夫,简单炖了两碗水蒸蛋。
店小一的上下眼皮都快粘到一起了,还问了一句要不要帮她把吃的端上去,姜锦忙不迭拒绝,她找来托盘,端着两人份的清淡夜宵复又上了楼。
楼梯口处,裴临居然还杵在哪儿,只不过喝了半晌的冷风,他看起来清醒了不少,见姜锦端着东西上来,下意识想帮她拿一拿。
不过,想来这里没有他的一份,怕她误会,他刚伸出袖口的手还是缩了回去。
裴临不主动开腔,姜锦自然也没打算同他闲话寒暄,她只收着下颌含蓄地朝他点了点头,便从他跟前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她扭头就进了凌霄的那间客房,而凌霞果然也正在等她。
不大不小的屋内,点着一盏油灯,凌霄坐在床头,百无聊赖地托着腮,听见姜锦的脚步声,她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床尾,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姐姐”
姜锦没好意思说,就这一会儿,她耳朵都快要起茧了。
她放下食盘,把水蒸蛋端到凌霄眼前,“小心压着伤处。”
凌霄听话地调整了坐姿,又急切地扒住了姜锦的手腕。
她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姐姐,这里的房板粗陋,所以方才你们讲话,我有听到哦。”
姜锦动作一顿。
在凌霄面前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只不过她一贯对裴临很有意见,姜锦酝酿了一会儿,还是解释了两句“我这辈子,没想再和他纠缠了。过去的事情,也该让它停在过去。”
谁料凌霄倒是意外地看得开,她捧着蒸蛋的碗,吃吃地笑了,道“姐姐,吃了就吃了,难道还要负责不成你别想太多。况且”
她话音一顿,旋即煞有介事地点评“难道姐姐就不觉得,以他的样貌身姿,还是可以一睡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