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渠梁大步向前,从容走至案前。
看着院中俯首的贤良,嬴渠梁心中不免壮怀激荡。
为顾及士子们抵秦时间不一,不断缩减用度供应这座招贤馆,看到还有这么多人留下,这位秦国新君不免感到一切忍受都是值得。
“诸位先生不畏千难万险,入我秦国,嬴渠梁深感敬佩,与我国民共谢诸位涉秦应贤。”
嬴渠梁平复心中豪情,为表诚意,竟躬身以时揖还礼诸位贤良。
诸位士子起身,面见秦国国君后,不免叹息议论。
嬴渠梁自知,比起兄长那副不怒自威的猛将仪态,他的外貌体型确显平庸,不似一国之君。
他深知虚礼无法打动这些有志之士,越发淡定从容。虽说功业之心不可量,有志者不怕吃苦,但秦国也非到杂芜之人亦不拒的地步,收罗浑噩度日之徒。
“秦地处西,远离中原,积贫积弱,人才凋零。渠梁心有强国之愿,是以急需贤良助秦强盛。诸位饱学之士,秦地求贤若渴,二者恰若久旱逢甘霖。秦国可令诸位一展所长,诸位亦是强秦之不二功臣。
“然秦地与诸国交流甚少,渠梁对诸位所长亦知之甚少。恳请各位贤良再费时日查我国情,视秦之不足,以所长出时宜策论,国府审之,必予诸君适宜职位,若有一丝偏颇,渠梁殿门大开,以待贤良鸣屈问罪。”
士子丛中顿时炸开了锅。
嬴渠梁提起笔,推开黑案上的竹简,朗声道“愿入秦者,渠梁亲笔着墨录名。即使日后无缘,渠梁必以礼谢之,令其不虚此行。”
“何等荒谬”
“闻所未闻”
“秦官高贵”
大半士子们羞愤起身,甩袖而去。
嬴渠梁起身再拜。
“诸位士子来秦不易,内吏景监,速速为先生们送上金钱,以资其旅。渠梁谢过诸位。”
国君躬身许久未起,其诚在座皆可观。
有寥寥数人复坐,等离秦士子彻底离场后,空了半数的院子显得格外寂静。
嬴渠梁知晓,这些人是真心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人,其中大部分人已认可他苛刻的求贤要求,甚至愿意留在贫苦的秦地奋斗。
但他们心中还有顾虑,需要一一被消除,才可慷慨赴任。
需要一个契机。
需要有人出来为他们发声,问出他们最期待的问题。
此时或许不适合他这个国君再开口。
嬴渠梁期待有人破局,但此刻士子们却陷入一种诡异的矜持。他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态度不够诚恳。
“我愿入秦,秦国国君可敢用我”
石破天惊的破局之声。
木簪布衣,却是妙龄女子这不是破局,这是把天捅了个窟窿啊。
嬴渠梁已经听见四周倒吸冷气之声了。
“渠梁愿闻女士子姓名”
箭在弦上,他只能提笔,稳定心神。
“我叫秦昭。”
雅言似有些颤抖,却说得坚定。
她的姓名让嬴渠梁为之一震,他几乎不用再做询问,提笔便在竹简上写下两字。
不带丝毫拖沓迟疑,嬴渠梁就偏偏笃信她的名字一定这样写。
秦是“秦国”的秦。
昭是“天日昭昭”的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