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放下竹简,直视秦君的眼睛。
“我知国君等这一天已久,因太过珍惜和不易,便朝夕相争,殚精竭虑。
“只是国君啊,不休田最后只能结出秕子,耕牛也会在在地上跪膝您不想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吧”
老内侍正要指责公乘出言放肆,却见她忧心地望着自己。
“秦伯,国君脉象已不似常人健康,近日定要充分休息,断不可再如此过劳秦昭绝非危言耸听,猝亡可以在瞬息夺人性命,您一定要多多劝管。”
“主君”
“国君,我过几日给您造个新的计时器。秦伯在天黑后就用上它,到点务必让国君去休息。”
“谢过秦公乘。”
嬴渠梁见殿内几人紧张起来,便摆手称自己根本没事,是他们想多了。
久不插话的卫鞅此刻却来了句“孙膑的腿是秦昭治的”,瞬间让大殿内又陷入了沉默。
“卫鞅,你几日没睡了让我来给你诊个脉”
“唉呀,国君,鞅顿时困意上涌,恐实在无法继续拟订草令鞅先休息了,明日再补上。”
说时迟那时快,秦昭都没看清卫鞅是怎么动作的,就见他当场掏出来寝衣,往身上一裹,再拿一卷竹简做枕头,直接倒地就睡。
秦昭目瞪口呆。
她还没跟卫鞅提休假相关事宜呢
细微的脚步声从殿前传来。秦昭一转头,发现赢驷打着哈欠走来。
见到还有外人在,小储君立马提起精神,挺直腰背。
“见过君父,两位先生,还有秦伯。”
软糯的声音带有治愈力,秦昭身上的疲惫感也消除了些许。她回头,裹成蚕样的卫鞅虫支起了半个身子,非常滑稽。
“驷儿你怎会还未休息”
“君父,驷儿想”
“正好,驷儿你跟我睡,咱们父子俩还能好好聊聊。秦昭,你就去驷儿那睡去吧。”
嬴渠梁一拍桌,混沌沉重的大脑竟想出了个好主意。
老秦人没那么多讲究,现在找地方也来不及,既然儿子送上门来,就没有什么不可以。
“主君,这不合适”
“君父,驷儿那里”
嬴渠梁起身拂袖,下去提起赢驷在手上抡上几下,身心顿时顺畅。
“啰嗦。早些休息,明日早些过来写完竹简。秦伯,送她去驷儿那。”
语毕,国君颠着自家小子,听话地前去休息。
“请吧,秦公乘。”
秦昭在此变动视线
某条叫卫鞅的蚕虫,又一次重重倒下了。
秦昭此生死而无憾了。
她在秦君朝会殿堂的地板上画过画,在国君的政务殿里把过脉,现在她又要睡在国君太子的殿内。
秦国的画风怎会如此简直太潦草太随意了。
老内侍在前方引路,她想了想,还是让秦伯带她去赢驷的书房休息。老人家看她的目光又柔和了几分。
有些事,国君即使吩咐了,臣子们也不可以做。
赢驷再怎么说都是未来储君,就算他此时年幼,有些规矩还是不僭越的好。
秦昭抱着被子,推开书房的门又关上。
暗色又将困顿勾了出来,寝衣柔软的触感让人站着都能立即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