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说,错的当然是你。
他更想告诉小弟子,不要只知死读书,小小年纪为何总有许多不切实际的念头
不知为何,眼前却闪过初次教授四书时,小弟子大言不惭发下的“宏愿”,令他欣然不已。如今,他依旧不忍打破这妄想。
徐夫子终是摇头道“我亦不知。”
“屈子有言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他定定注视着小弟子,目光温和无比,“物格而后知至,世间之道终须亲身践行,走下去,将来你就明白了。”
或许有一日,小孩子的天真会被冷酷的现实粉碎;也或许这份赤子之心能自始至终将来如何徐夫子无法预测,他能做的仅仅是在雏凤学飞时扶它一把,然后注视着它跌跌撞撞飞向昏暗或明亮的天空。
谢拾懵懵懂懂点了头。
许多道理如今的他还不明白,不过夫子说的对,只要走下去,将来总会明白的。
被灌了满满一碗鸡汤,谢拾重新恢复专心致志的学习态度,再度将一众师兄卷得要死要活。
师兄们懊恼不已,留下悔恨的泪水“早知道便不安慰小师弟了”就让小师弟“消极怠工”,他们也能歇息几天啊
当然,这话不过是开玩笑。
与小师弟卷生卷死的日常,一众师兄可谓痛并快乐着,嘴上抱怨小师弟过于变态,可若非自愿,谁又能逼他们如此勤勉
不知不觉,两个多月过去了。
恰逢一十四节气之一的大雪大雪,十一月节。大者,盛也。至此而雪盛矣。*
寒风卷地,百草摧折,院中的柿子树上裹上了一层素衣,田野间再也不闻虫鸣。
谢拾正在房中描红,完成今日课业,忽闻窗外一阵喧闹,隐隐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大娘刘氏的大嗓门响了起来。
“拾哥儿、拾哥儿,你爹回来了”
谢拾猛一抬头,手中的笔一扔,溅出的墨水洒在纸上,淌出一团污迹。而他本人已经跳下椅子,飞快地推开房门蹿了出去。
“爹、爹,你可算回来了”
骤然间,稚嫩的童声响彻在谢林耳畔,眨眼间,一道小身影便飞也似的扑了出来。
谢林忍不住露出满脸笑容,张开双臂,就要给自家儿子一个充满老父亲爱的拥抱。
下一秒,只听咚的一声。
跑得太快的小家伙在院子里一个平地摔栽在了地上,跪倒在谢林几步远的地方。
“拾哥儿,你没事吧”
谢林慌忙上前将小家伙扶起来,还来不及关心儿子摔得怎样,先忍不住笑出了声。
谢拾“”
吃了一嘴土的小家伙望着地上沾血的门牙,又看了看喷笑出声的无良老父亲,满腔思念之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异常的羞耻与悲愤,他伸出小手紧紧捂住嘴。
此时的他恨不得仰天长啸。
“我、我的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