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拾毫不客气地收下赞美,还不忘纠正对方的刻板印象“学堂并非只学四书五经,术算之道,我亦自小便开始研习。”
况且,他还曾在学海中接触过高深许多的术算知识,算个账而已,小菜一碟
吴算手顿了一顿“原是如此,是我孤陋寡闻了。”
经此一事,吴算手开始有意无意同他套近乎,只道是钦佩谢拾的术算本领,欲要近距离学习一二,谢拾当然不至于拒绝。
对方究竟有没有学到什么,尚不清楚。谢拾反倒先从这位主动示好的吴算手口中知晓了一箩筐八卦。上至典史,下至衙役。
诸如某某表面上是个怕老婆的耙耳朵,背地里勾三搭四;某某以权谋私,将妹夫家的良田记为瘠田,以减省田税;某某心胸狭窄倚老卖老,屡次对年轻吏员使绊子。
谢拾与胖狸猫齐齐滚进了瓜田。
许是自觉关系已经足够亲近,吴算手便开始明里暗里打探谢拾与周知县的关系毫无疑问是怎么也打探不出来的,因为根本没有。
周知县对谢拾的格外看重与提携,并无其他缘故,不过是出于一片爱才之心而已。
听谢拾如此一说,吴算手却是连拍大腿,脱口而出“谢公子糊涂啊”
谢拾“”
话音落下,似是察觉失言,他左右张望,见无人留意这边,才压低声音同谢拾道
“谢公子年龄小、心眼实,我实不忍见你走上岔路,这里有几句肺腑之言,谢公子不妨听一听,看我说的可有道理”
吴算手摆出推心置腹的架势。
“咱们这等胥吏之流,在小民看来威风,实则是不入流的贱业。谢公子堂堂读书人,得了童生功名,是要正经走举业的,岂能混迹于文牍之中,与胥吏之流为伍传扬出去,岂不是有损谢公子清名”
[啊]谢拾还没什么反应,胖狸猫先惊呼起来,[竟然还有这样的隐患]
[宿主,怎么办]它焦急地转起圈圈,[早知道咱们就不该答应打这份白工。人类社会的潜规则未免也太复杂了吧]
“不,复杂的大概是人心。”
[什么意思
]
谢拾在意识中与系统对话,看在吴算手眼中便是小少年低头沉思,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他方才抬起头“县尊大人待我如子侄一般,吴算手想必是多虑了。”
“说句实话,我原以为谢公子是开罪了县尊大人呢”
吴算手立刻接话道。
谢拾好奇“怎么说”
“谢公子可知,县尊大人家中次子亦是童生,如何却从不曾到县衙中磨砺”他的口吻意味深长,“反倒是与县尊大人无亲无故的谢公子拨得头筹”
“那是为何”
吴算手却不再多言,只讳莫如深地暗示道“谢公子聪颖绝伦,十岁便中了府案首,板上钉钉的秀才公,该明白才对。”
说完,他摇头叹息着离开了。
他的暗示,谢拾有没有接收到尚未可知,反正意识深处的胖狸猫是妥妥接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