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生对谢拾亦是大为改观。
从前他们都以为谢拾是与顾怀璋一路的“勤学苦读派”,只道他小小年纪便成了书呆子,如今方知小三元也是个妙人。
便有生员试探着邀他参加文会。
谢拾又不是顾怀璋那等“目中无人”的性子,自然很乐意结交更多新朋友。只是他对文会组织者一无所知,更不知这文会是否有什么名堂,便拿着请帖请教姚九成。
姚九成果然消息灵通,一看请帖上的人名便点头道“章行远,这是个豪爽人。既是他办的文会,知归你不妨去耍一耍。”
他说话口吻宛如担心自家弟弟被坏人诱拐的兄长“府学有学规,妓馆那等地方是不能去的,是以府学生员的文会大都没什么妨碍。不过你却要小心,可别谁的邀约都去,须知总有些不守规矩的家伙,可别牵累了你。”
转头他便找章行远要来好几封请帖,同舍人人有份,打算与谢拾一起奔赴文会。
满心好奇的张宥没有拒绝。
顾怀章却依旧“不合群”,他摇头道“我就不去了。”不仅如此,他还劝谢拾别去浪费时间,嘴上更是犀利评价,“名为文会,实则玩乐,附庸风雅,不去也罢。”
一听是“玩乐”,谢拾反而更感兴趣了。他又不是当真只爱读书全无兴趣爱好,反正姚九成都说了,不用担心有什么问题。
这一去,果然令他大开眼界。
从前谢拾并不是没有参加过文会,当初童试时,他便参加过同案童生举行的文会。说是文会,实则就是找个茶楼或酒楼,一群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吟诗作文罢了。
然而章行远组织的文会却大为不同。
首先,人家这不叫文会,而是雅集,单是称呼就仿佛高出几个档次。其次,举办地点并不是寻常的酒楼或茶楼,而是效外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庄园,其名曰“南园”,这是个专门宴饮游玩服务的地方。
谢拾这才知晓,所谓“南园雅集”早已不是第一回,几乎隔三差五便有一回,由章行远等几个家境阔绰的生员轮流举办。参与者甚至不止府学生员,举人亦不乏有。
南园植有一方桃林,春来桃花芳菲,美不胜收。又有人工雕琢的湖泊与湖心亭,仿江南之雅致,入眼所见只觉心旷神怡。
谢拾放慢步伐,满目赞叹。
“只凭这景致,便值得来一趟。”
一旁的张宥跟着连连点头。
两人跟在姚九成身边,时不时听他介绍,像土包子似的东张西望、左顾右盼,猝不及防听见一声笑,抬头就见不远处几名不认识的士子正对他们低声指指点点,像是在嘲笑两人“乡巴佬”的行径。
目光对上,那几人似乎也觉得背后笑人不够光彩,急急忙忙转身就走,张宥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张脸不禁微微涨红。
谢拾倒是坦然“咱们不就是来长见识的吗走走走,我还没见识够呢。”
边说边带着人大步朝前走。
“就该如此”姚九成附和一声,继续同他有说有笑地聊起了南园的来历背景。
张宥方才生出的几分赧然顿时一扫而空,他钦佩道“知归你这性子,真不知如何养成的,我若是有你三分洒脱就好了。”
“子宽质直淳朴,有什么不好”谢拾笑道,“我看你该多学我几分自信才对。”
“学不了自信,学几分厚脸皮也可。”姚九成打趣起来,“我倒是能借你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