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有些杂乱,来的并不是一个人。
玖茴把右手食指放到唇边,眨了眨眼睛“我们可以小声说话,外面看不见也听不见。”
秋华神情恍惚地看着她,直到脚步声停到树下,她才蓦然回神,低头看向来到镇妖狱的几人。
“师父。”南砜观察着四周“宗门的诸位长老已经镇守在四周,除了除了银籍师叔不在。徒儿已经派人给各位宗主下达十宗令,他们应该很快就能赶过来。”
“你的伤势如何”步庭见南砜面色仍有些苍白,给了他一瓶丹药“今日的事瞒着你,你可会怨为师”
南砜摇头“斩妖除魔是大事,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徒儿明白师父的苦心。”
步庭微微颔首“银籍虽有天分,可惜太过感情用事。你与他不同,从不会让为师失望。”
南砜拱手一揖“徒儿不敢。”
步庭不再看他,他视线落在镇妖狱最上面一层,神情冷淡地踏入结界之中。
“步庭小儿,本尊就知道是你这个小畜生”镇妖狱传出嘶吼声“总有一日本尊亲手杀了你,本尊要一点点吃掉你的肉与骨,抽出你的灵魂投入血海,让你永生永世痛苦”
“你这个欺世盗名的小畜生,此生此世你永无飞升的可能”
镇妖狱的恶妖咒骂着,步庭的面色没有半分变化。这样的咒骂他已经听了成千上万遍,再恶毒的话语,都不能牵动他情绪他半分。
在重重结界下,就连这无能狂怒的诅咒,也只有他一人听见。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他缓缓开口“镇星楼预言,会有人在本月月圆之夜,释放出你这只万年妖魔,无数城池会因你血流成河,化作人间门炼狱。”
“今日便是月圆之夜。”他张开手掌,本命法器一寸一寸在掌心浮现“我便要看看,预言究竟能不能改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妖魔发出畅快的笑声“就算预言可以改变,天命又怎能违背”
“五百年前我能改变一次,如今的我就能改变第二次。”步庭神情肃杀“我从不信命。”
“愚蠢,你以为你五百年改变的是命运”万年妖魔疯狂的笑声中夹杂着嘲弄“你是在敲响最后一声丧钟,而不是改变命运。终有一日你会明白,让我吞掉那些无用的人类,才是你们修行人士的最后一条出路。”
“你话太多。”步庭一挥衣袖,把整座镇妖狱都禁锢起来,里面再也传不出一丝声音。
“他们在说什么”隔着结界,玖茴听不见镇妖狱里面的声音,满足不了好奇心的她抓心挠肺地东看西看。
“在挨骂。”秋华情绪已经渐渐平静“这头万年大妖,被步庭以他人为饵骗进塔中。它被这座塔关了多久,就诅咒了步庭多久。”
“那他还挺能活。”玖茴小声嘀咕“万年大妖近乎于半神,它的诅咒是有言灵的,步仙尊被骂这么多年,不仅半点事都没有,还修至大乘圆满,可见他的命有多硬。”
“祸害遗千年。”秋华语气里带着嘲讽与厌恶“他素来爱算计,任何人在他眼中,只有两种分类,有利用价值与没有利用价值。整个修真界,不知有多少人被他那张清冷出尘的皮囊欺骗,以为他当真是什么不食人间门烟火的仙尊。”
玖茴默默捂脸,没想到两人关系恶劣至此,外面的传言一点都不夸张。
守在结界外的南砜往四周看了看,他总觉得附近有人。可若真的有人,以师父的修为怎么会察觉不到
或许是今天中午突来的变故,让他变得疑神疑鬼。想到这,他苦涩一笑,握紧了手中的佩剑。
“看见北面那两颗星没有”秋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平静地坐在一个地方看月亮看星星,尽管不远处就有她深恨的人。可是这些年她太累了,累得只要闭上眼睛,就会回忆起那双灿烂的眼眸。
“我知道,它们一颗叫天煞,一颗叫月德。”玖茴揪着鲛纱衣,避免它被风吹走,暴露她们踪迹“它们俩在天上跳三个月的舞了。”
“跳舞”秋华本想提醒玖茴,未来可能会发生很多事,没想到玖茴想到的却是星星跳舞。
“嗯。”仗着下面的南砜听不见自己声音,玖茴指着天空“你看这两颗星星蹦蹦跳跳,缠缠绕绕,像不像在跳舞”
外人眼中天塌地陷般的灾祸星象,在小姑娘眼里,不过是场漂亮的星星舞。秋华沉默许久后,缓缓点头“像。”
月色确实很美,只是她早已失去赏月的心境。身边的小姑娘与她不一样,她连星星的闪烁,都能看作一场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