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之后,阮景坐在客厅里陷入沉默。
只见小克苏鲁的触手蔓延到羊绒毯上,缓缓地往四面散开,像是一朵“鲜花”在他面前怒放。
它的触手上都是历经沧桑的“痕迹”,颜色深浅不一,有的像是轮胎的印记,有的像是马路压痕
阮景捏了捏眉心,看着它全身灰扑扑的样子,心里就算再生气这时候也消了。
国和z国中间隔着太平洋,它不可能是游过来的吧
他理智上认为这事很荒唐,但是小克苏鲁看上去就很可怜,浑身上下写着一个大大的“惨”字。
当然现在把它送回去,显然是不太可能了。
眼看触手滑过洁白的地毯时,留下了道道浅灰色痕迹。
阮景来到小克苏鲁面前,忍无可忍地捞起它,然后另一手滑动轮椅,飞快进入了洗浴间。
小克苏鲁
阮景打开温水开关,把这团乱七八糟的触手放进浴缸里。
小克苏鲁的触手太多太长,一下子就把不小的空间挤得满满当当,有几条触手还不舒服地趴在浴缸边缘。
看上去有气无力,眼巴巴地望着他。
“”阮景暗暗地叹了口气。
他刚刚戴上手套,小克苏鲁眼睛闪烁亮光,虚弱又坚定地把一条触手“递”了过来。
阮景握着其中一条触手,用海绵刷帮它擦洗起来。
浴室的日光灯下,冒着淡淡的水汽。
安静而柔和的氛围下,他微微低着头,黑发乌亮,睫羽根根分明,面庞如白玉般皎洁好看。
认真地做某件事的神情,就像是对待珍视的事物一样。
小克苏鲁目不转睛地看他,即使它觉得人类长得不好看,但还是觉得阮景是它见过的“人”里面最好看的。
至于它身上的“灰尘”,是防止阮景见到自己生气,在这个城市临时蹭上去的。
“咕嘟咕嘟”浴缸里,那些触手都沉到了底,正往上面舒服地冒泡泡。
阮景看了它一眼,莫名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在动物园饲养动物的时候,曾给一只狮子修剪指甲。
温暖炙热的阳光下,狮子趴在石头上,一边盯着他“干活”,一边惬意地打着哈欠。
阮景对待动物都很有耐心,这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他突然有些恍惚,觉得那些记忆离自己很遥远了。
这出神的刹那间,他身上不小心溅到水渍,腹部的位置被水浸湿了一小片。
阮景缓缓皱眉,低头去看时,有条触手伸到他面前。
触手尾端轻轻贴着他,像是要帮他“擦”一“擦”。
不过,最后只是越蹭水越多。
阮景用手轻拍了它“脑袋”,说
“我等会儿换掉就行,你别再添乱了。”
小克苏鲁悻悻收回了触手,然后乖乖不动了。
阮景不禁多看了它一眼,觉得这种“乖”具有某种欺骗性。
片刻后,它把小克苏鲁丢了出去。
他自己关上了浴室门,给自己冲了个澡。
门隔着磨砂玻璃,映出影影绰绰的轮廓,五六条触手在沙发上扭曲、蠕动,时而扬起尾端在空气中轻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