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凌鹿和崔屿商量的,“给小朋友们读绘本”这件事并没有个固定的时间点。
只要凌鹿当天有空,提前给崔屿发个信息说一声,崔屿就会在书店门口挂出一个小招牌。
招牌上画着一只q版的小鹿,旁边写着小鹿哥哥来给大家讲故事啦
就这样,不到一星期的时间,凌鹿已经去讲了好几次故事了,次次都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坐满了小豆包。不止如此,还有其他居民区的家长会专程带着孩子来听“那个好厉害的机械师哥哥讲故事”。
这天傍晚,工作站没有别的事,医院也不到开放探望的时间,凌鹿便又坐上了前往书店的公交车。
今天是讲黑炭公主,还是讲开飞机的猫咪呢
凌鹿正在想到底讲那个故事更好,却听见了前面两位老太太的议论声。
她们正在说的,还是和听证会有关的事。
虽说听证会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但城里居民对这件事的讨论热度却没有过去。
按照小丁的解释,就是
次次都考第一天天都给班里打扫卫生从不欺负同学的好学生,差点就要被冤枉了。
好在老师火眼金睛还了这学生一个清白。这么大快人心的一件事,怎么着也得谈论上十天半个月呢。
两位老太太的年纪都不小了,不过两人都中气十足,嗓门比年轻人的还要大。
那位梳着齐耳短发的老太太,一面用手拍打着手臂“舒筋活脉”,一面道“还好最后还是用了我们的政策。我啊,可还记得几十年前的日子,那个时候要啥没啥,天天吃了上顿没下顿,梦里都是吃东西吃不到,再生生饿醒那都是啥日子哦。”
另一位盘着发髻的老太太应道“可不是呢。我还记得我女儿要结婚,我总得给人准备嫁妆结果家里全翻遍了,最值钱的东西,是一个鸡蛋”
“结果我女儿,就带着一个蛋嫁了过去。”
“她跟着姑爷走了的时候,我那个眼泪哦哎”
短发老太太道“不知道是不是委员会的那些人没有受过罪吃过苦,好不容易过了十几年安生日子,居然又开始琢磨把我们圈回墙里去他们也不想想,墙能圈多大的地够那么多人吃饭吗”
盘发老太太道“还不就是第五区那帮傻缺撺掇的我跟你说,你不知道那帮人有多不要脸他们为了说服委员会,真是什么瞎话都往外编像我在第四区的亲戚就偷偷问我,厉将军是不是被污染物袭击受伤了,说第五区那边都这么传的”
短发老太太嗤之以鼻“什么玩意儿啊怎么可能第五区就是想动摇人心呢”
盘发老太太啧啧道“你不知道,他们还编得有鼻子有眼的,说厉将军在卫星城独自遭遇了潜伏的污染物,伤得整个左肩膀左胳膊都不能动了,说这就是第三区拼命扩张的后果,连厉将军这样的人离了防御墙都会受伤”
两
位老太太还在激烈地声讨第五区的卑劣行径,但凌鹿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已然是听不清她们究竟在说什么了。
老人家自然以为这都是第五区在故弄玄虚,但凌鹿非常确切地知道,不是的。
那些发出刺耳嗡鸣的飞行性污染物。
那足足过了两个小时才到来的救援。
厉行洲一再地说“我很好”,周中尉不断地强调“将军很忙”
那些自己隐隐觉得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的地方。
厉行洲,一定是真的受伤了。
他受伤了。
伤得连胳膊都不能动。
并且还在电话里骗我说,他很好。
直到从公交车上下来,凌鹿都还恍恍惚惚的,差点没找到书店的在哪里。
待凌鹿终于摸到了书店,原本正在写目录的崔屿抬起头,一下子瞪大眼睛“小鹿你怎么了你遇到什么事了难道有人欺负你”
不怪崔屿此时如此大惊小怪。
因为凌鹿那平素总是带着温软笑意的脸上,写满了难过和不高兴。
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好懂的凌鹿,还强撑着摇摇头“没有啊没有啊,都挺好的。”
“那个,我们来摆桌子和小灯吧,我想好今天讲什么了”
讲匹诺曹吧。
那个一撒谎鼻子就会变长的小木偶。
崔屿皱了下眉头,将那个招牌摘了回来扣在柜台上,道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