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凌鹿眼角的泪,厉行洲脸色都变了“怎么了凌鹿是哪里会痛”
凌鹿很缓很缓地摇着头。
他眨着眼,泪水一滴一滴往下落着,嘴唇翕动半响,终于挤出了几个字
“我我想”
厉行洲专注地盯着他,眉宇间有几分少见的紧张。
凌鹿带着些哽咽道“我想,小陀螺坏掉了。”
“我没办法把它收起来了。”
这是真的。
凌鹿刚才试着要回收小陀螺,却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对它直接下指令了。
其实在这次“架桥计划”实施之前,夏天就提示过凌鹿让小陀螺的展开面积和所受压力同时达到极限,极有可能让小陀螺失去随时重新进行分子层面排列的特性。
换句话说,小陀螺将永远地留在这个塌陷坑之上,成为一座“长桥”,再也不能缩回成小小的一点,跟着凌鹿东奔西跑,再按照凌鹿的指令变出各种形状了。
凌鹿当时还在想,如果小陀螺真的不能用了,那估计永远都无法知道,到底为什么自己能这么随心所欲地控制它了吧。
现在,小陀螺的确不能用了。
但自己已经知道为什么能控制它了。
可惜这个理由
凌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厉行洲一直知道凌鹿之前很喜欢这个小陀螺,所以看到凌鹿伤心成这样,也并未多想什么,只能柔声安慰恋人几句,再抱了抱他。
奇怪的是,以往只要把凌鹿抱在怀里,他就会软软地贴过来然后把脑袋放在自己颈窝位置蹭来蹭去。但今天,凌鹿的身体又冷又僵,就像是被冻成了冰棍一样。
这是累过头了脱力了
厉行洲想干脆把人抱起送回休息舱,没想到凌鹿挣扎着跳了下来,说什么都不要厉行洲抱,坚持着要自己走回去。
这天晚上,凌鹿说自己太困了,早早地爬到上铺,抱着毛茸小鹿睡了。
厉行洲抬头看着用被子蒙住头的恋人,皱起了眉头。
次日清晨,厉行洲照例是六点起身。
凌鹿竟然已经醒了。
他顶着两只颜色黯淡的小犄角,在晨光里呆呆地看着厉行洲,开口道“先生”
厉行洲正想问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如此反常,凌鹿说出来的话却让他心头一跳。
凌鹿说,他虽然不知道逐月计划到底是什么,但他想起“医疗舱”的设计用途了。
医疗舱,是为了星际间的长途飞行设计的。
黄昏之城的医疗舱只是一个不完整的版本。
完整版本的医疗舱,可以自动监测星际飞船里各个船员的健康状态特别是当他们刚刚从冬眠舱里苏醒过来,身体特别容易出现各种病症时。
一旦监测出需要治疗,医疗舱就会为船员从药品到手术的全方位治疗方案,以降低长途飞
行过程中船员的因病丧生率。
但很显然,医疗舱并没有能真正应用到星际飞船上去,转而变为了民用救助设施。
说到这里,凌鹿垂下了头“先生,抱歉我只想起了这么多”
“我确定自己听过夕照塔和琉璃湖的名字,但它们具体指的是什么,我完全想不起来。”
“还有逐月计划也是。我只想起了医疗舱,想起了它的设计目的,它的所有制造细节,但是医疗舱和逐月计划之间是什么关系,我就想不起来了。”
他昨晚在自己脑子里搜索了许久,一无所获。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当初人们还没有把这个计划的详情“告诉”自己,逐月计划就已经意外中止了。
凌鹿正在暗自懊恼,突然脑袋上传来一阵暖意
是厉行洲把手搁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先生”凌鹿嗫嚅着开了口。
“凌鹿,你是在内疚吗”厉行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