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溢彩堂传了三代,但潘移石还算是有两下子的;潘云起这个人虽然没骨气,但也不是没脑子,他还算是能够撑得起溢彩堂。苦心经营的话,不一定能赚什么大钱,也不会赔的分文不剩。这爷俩都不赖,为何就把溢彩堂搭进去了呢?因为潘云起有四个姨娘,还有一个亲娘。”
庞旧山顿了顿,继续说道:“宁哥,你知道天都商人最大的开支是什么?不是上税,而是打点关系。潘云起的四个姨娘,可不是代表着四个如花美眷,而是四个朝廷大员,加上潘云起去世的生母所代表的家族。整整五个朝廷大家族,溢彩堂每个月,最少也要支出五万两。这还不算上逢年过节或者是家族娶妻生子的支出。”
“这也就是现在的有钱人有权人都愿意生女儿的原因,随便嫁给一个商贾就是一大堆银两。且不说什么朝廷,就算是日常巡逻的小兵卒,也都是张着血盆大口的狠角色,哪个不是家财万贯?倘若他问你要钱,你敢说不给?嘿!那就瞧好吧!半个坊的地痞流氓轮番来找你茬,你这生意根本就不用想做下去。小兵卒的手段都多的是,更不用想那些朝廷里的人物,那可都是狠角色中的狠角色。”
“这五位朝廷大员,年年要、月月要、日日要,生生榨干了溢彩堂。溢彩堂早已经到了破产的地步,潘云起才不得不铤而走险,想要整垮我们煊赫门。”
“看似辉煌的溢彩堂,天都人都觉得其最少有百万家财,其实现在抄家,抄不出五万两银子,外面还有无数债务,折了地产都未必还的上。溢彩堂,早就空的不能再空了!”
“其实何止是溢彩堂,天都又有几家商铺能活得下去?这样污浊恶臭的浑水中,又有几条活鱼呢?”庞旧山有些悲怆地望着天空,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
宁独认真听着,胡然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插嘴,而是去倒了一壶茶。
庞旧山看着宁独,压低了声音说道:“天下人都知道贪污**成风,却不知道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民无余财,挥刀向商。现在商也无财,该挥刀向谁?”
宁独静思了片刻,问道:“你要走吗?”
“过些日子,等天都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我散了家财,就去四海游历。”
“也好。我在青藤园学上一段时间,可以跟你一起走,或者去找你。”
“不,宁哥,你还是待在天都。大明仍为天下第一大国,天都仍为天下中心。修行不比经商,你先在天都待上两三年更好。”
宁独忽然一笑,道:“两三年,我又怎么等得了?”
一个饱经沧桑的中年或许可以忍受十年光阴,一个少年,怎么能忍片刻?
“对啊,宁哥,天下第一又岂是等来的!哈哈哈哈……”
一直说到月偏西,胡然已经打了三个盹了,庞旧山才离开。当庞旧山走出瓜柳胡同时,看到了熟悉的马车,愣住了,假装离去却一直等在原地的老伯立刻笑道:“少爷,这次咱该回家了吧?”
“好,咱回家!
(本章未完,请翻页)
”
——
古道之站在窗前,望着天都映出来的灯火,颇为惆怅地说道:“灯火阑珊了。”
商冲古嗤笑了一声,说道:“放一把火,就不阑珊了,该是火光冲天了。”
司马峨认真地说道:“一把火烧完了,就什么都不剩下了。师兄,一把火只能盛一时。”
“你还想剩下什么?这一城,一天下的浊气?”商冲古嗤笑着反问。
古道之笑道:“现在还剩下很多——希望。那个学生,是不是不一样?你都没有带他再来找我,其实我也没有准备。”
“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