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郎叹气,他本来没把夏丫头额头上的伤当回事儿,小孩哪个不是磕磕碰碰长大的,可夏丫头这几天天天喊疼,伤在额头上万一留疤怎么办,他娘一天一个鸡蛋给夏丫头煮着,可也不见好。
“没事儿。”沈一郎安慰着闺女,“这两天多吃几块鸡肉补补。”
娘不是打算明后天熬鸡汤吗,给夏丫头也匀一碗,好赶紧把伤养好,别留了疤。
“正好你八叔回来了,我问问你八叔,看有没有什么治伤的好法子。”
沈夏撇了撇嘴,最好的法子就是送她去县里看郎中,而不是拿草木灰糊弄,可在家里吃个鸡蛋都是特殊待遇,哪儿有钱给她看病。
她这几日不是没求过爹娘,但老沈家磕了碰了摔了被刀割了都是用草木灰治好的,从没请过郎中,连生孩子都是自己生,连个稳婆都没请过,整个沈家村大都如此。
八叔倒是有银子,但她实在怀疑这银子的归属,是不是八叔借来糊弄人的还两说呢,就算是八叔的,八叔也未必舍得给她花银子。
她上辈子就不喜欢听什么穷孩子苦读的故事,家里都揭不开锅了,爸妈都要去卖血了才能供孩子去上大学,这书怎么能读得下去。
沈家如此贫寒,八叔一读就是十几年,真要是用功读书也就算了,可三次考秀才都不中,而且三次都是那么荒唐可笑的理由,实在没办法不让她多想。
如此自私自利的一个人,会舍得出钱给她瞧伤,可得了吧。
“没事儿爹,我今天已经没前几天那么疼了。”
沈夏不想看爹去求人,尤其还是九成九的无用功。
脑袋上的伤口她照着镜子看过了,说大也不大,还没一林夏天跟人打架弄在胳膊上的伤口大,大概是因为她有了在现代的记忆,就像从前忍得了屋里小孩的尿骚味而现在忍不了一样,比从前更娇气了。
“真的”沈一郎总算是松了口气,这几天夏丫头一直嚷嚷着疼,可把他和孩子娘吓坏了。
沈夏“”
她憨厚老实没几个心眼儿的爹呀。
“真的。”沈夏扬起笑脸,这个家还得靠她,不然被八叔吸干了血还得谢谢人家呢。
沈家。
沈八郎回屋放下书箱,看着书架上的两排书,忍不住轻笑。
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卖上五六本,下次院试的银两就有了。
基于剧情,这些年他既不能考中秀才,也不能给家里拿银钱,所以在书院抄书赚来的银两大都被他买成了书,而这些书被他翻来覆去看的都背下来了,卖了也无妨。
移向卧房,沈八郎目光一顿,走过去给枕头翻了个面,果然在枕头的背面有一滴暗红色的血渍。
他知道这是沈夏刻意留下的,小孩连报复都这样无伤大雅。
不,也不能算是小孩,觉醒前世记忆的沈夏,内心应该算是个大人了。
不管是在上个剧情世界,还是现在这个,他都能通过四嫂和沈夏窥见到未来世界的样子,也能从四嫂和沈夏身上看到未来世界大多数人的模样。
四嫂熟知历史,在他改变了历史,篡位登基之后,他有想过四嫂可能会鼓动四哥造反,但四嫂并没有这么做,相反在他不断给四哥所在的户部加码,不断给皇后放权之后,四嫂没有吝啬于后世人的智慧和经验,甚至主动走到了台前。
而沈夏的手段也是温和的,对付他这个吸全家人血的蚂蝗,也只是戳穿他的真面目,试图分家而已,沈家被一分为一,或者说是一房和三房被单独分了出去。
在家事上手段温和,做生意也是如此,所以才会频频被人模仿,被人挤占摊位,甚至被偷取秘方,被县城酒楼的掌柜胁迫卖方子,一直到和县令公子相识,情况才有所好转。
至于嫁给少年得意的县令公子,被夫家的人接受,那又是另一段曲折的故事了。
手段温和,但却不屈不挠。
和四嫂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安分守己的相夫教子不同,沈夏好像很怕被关在家里,不管是在娘家还是在夫家,始终都把做生意放在首位。
他实在对四嫂和沈夏待过的现代社会充满了好奇
只是眼前这枕头沈八郎直接把它拿到一边,离床远远的,他还是有些洁癖在的。
“八叔,快来吃饭”一林跑过来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