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到门口的时候,裴燎刚回到卧室躺着。
夏澈换个衣服回来,发现人已经睡死过去了。
他谨记互不涉足对方领域的条约,站在卧室门边等医生诊断“还有救吗”
“普通感冒引起的发烧,目前看来没大碍。”医生给裴燎打上点滴,开了两副药放下,走到门口说,“如果不放心,等烧退了可以再去医院进一步检查。”
“血常规吗”夏澈作为曾经的医院常客,对那套流程相当熟悉,“不然现在抽了吧,省事。”
“这个可以是可以。但我们医院抽血化验比较贵,尤其,比普通医院贵十倍不止,没必要现在就抽。”
医生是夏澈一个客户的朋友,本着不坑熟人的准则,多说了几句。
夏澈领过好意道谢,却依然坚持“现在抽吧,免得真有啥感染耽误了。”
送上门的业务不要白不要,医生没再劝阻,拿出针管,正要扎进去
床上那人嘴唇轻轻动了下。
医生停下动作,俯身送上耳朵“您说什么”
裴燎含糊吱唔一声。
夏澈扒着门框,身体死死站在分界线外,脑袋往里探了探“他说什么”
医生心情复杂地直起腰“他说不抽,没钱。”
夏澈“。”
差点忘了,穷鬼一个呢。
夏澈心累的用脑袋抵住门框“别理他,您抽就好,几管子都行,抽干了也无所谓,我付得起。”
话音刚落,裴燎就把胳膊迅速缩进被子里。
夏澈面无表情看着他作,指桑骂槐道“不配合就打安眠药,麻烦医生了。”
医生“”
医生刚想劝他最好不要恐吓病人,床上那人真就不情不愿伸出胳膊,肌无力一般任由摆布。
医生没话劝了,转而边抽血边说“这段时间饮食少油少荤腥,不要贪凉,病人这种情况应该不是突发的,以后有胸闷头疼的情况,就算病人自己不在意,亲属也要及时提醒,高烧来不及就医,很可能损伤大脑。”
他看这两人住一起,理所当然地把夏澈当病人家属教育。
第一次因为别人挨医生训,夏澈感觉挺奇特,听到最后一句,脱口而出“烧坏到哪种程度可以智商清零吗”
医生拔针的手一顿。
怎么感觉,这位家属语气隐含期待呢
他谨慎道“大脑神经很多,只影响智商的可能性较低。”
夏澈颇为遗憾“行吧。”
医生“”
他收拾东西的速度不自觉加快“夏先生刚刚说会拔针那没什么其他事我就先回医院了。血检结果出来后我微信发您电子档,您有需要再联系我。”
“多谢,辛苦,已经帮您打好车了。”
夏澈亲自将人送出去,转身回来后,轻轻叹了口气,望着半遮半掩
的卧室门,心情有些复杂。
不久前裴燎稀里糊涂地说,上次生病遇到人找麻烦,怕东西损毁放在那里,回来就不见了。
某人确实不擅长言语表达,描述含糊,夏澈费老大劲才明白,事情和他一直以为的不一样。
其实相识多年至今,他潜意识早就认为裴燎不是那种人,可这些在对方解释之前都是假设,远比不上今天亲耳听到的震撼。
像旧痕中的木刺被拔出,不起眼的暗疮逐渐愈合。
虽然还是不懂,衣服和药又不是多稀罕名贵的物品,为什么要单独放那么远,不随身携带
裴燎肯定还有事情没说,但应该与他无关,没有立场追问下去。
某人滚烫薄唇碰过的手背隐隐发烫,夏澈有些不耐,走到阳台,点燃支烟,暗暗下定决心。
误会人家这么多年,以后稍微对他好点吧。
如果他是说如果。
如果以后有机会,应该也不是不能做朋友。
经过这一通闹,外面太阳都下山了,黑幕只剩边缘微弱的橘黄色余晖,显得天色有些脏。
相比之下,城景就好看多了。
圣林别苑地处京城最繁华的富人区,顶层能看到的风景非比寻常,入目即是满城霓虹灯海,乱花迷眼。
露天阳台不如室内暖和,夏澈那么畏寒的一个人,却没着急进去。
他批了件长及脚踝的绒毛斗篷,开始处理中午带回家的文件。
“咕噜”。
许久后,肚子不合时宜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