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敞意识到挂这个灯笼只能是为了素娥的身孕,脚步一下顿住。顿住的那一下郭敞想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他觉得那些灯笼着实刺眼,很不适合玉殿。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并不讨人厌。
顿住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郭敞又继续穿过前院,往正殿走去。正殿卧房外守着的宫女见到郭敞,就要叉手行礼、道万福。然而郭敞听到帘子后卧房里有说话声,便对宫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王志通上前,对宫女使了眼色,又往后扇了扇手。那宫女犹豫了一下,还是很快照意思退了下去。
卧房中,素娥确实在和今晚要在卧室守夜的何小福说话。
素娥此时已经上床了,比平时还要早一些主要是侍女们劝说的,说她如今该更注意休息。但她的生物钟是很顽固的,哪里是说上床就能睡的连休息都很难。于是她就坐在床上,摆了一盘棋,一边打棋谱,一边和何小福说些闲话,消磨时光。
“要我来说,你们实在是太提着小心了。韩太医不是也说了,我身体康健,这胎如今瞧着也好,十分稳固。如是这般,平常就不该太小心,太小心了就容易紧张,反而对胎儿不利。就譬如说今日,这么早叫我上床歇息做什么我又睡不着”
“便是真能早早睡下,也不会比过去多睡,睡到四个时辰,我是怎么都该醒了。”
“到时候起的太早,反倒是不好了。”
“娘子说的也是。”何小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奴婢们刚刚得知娘子怀有龙裔之事,又无人伺候过怀孕的妃嫔,总有些忧虑的,难免过头这也不是奴婢找借口,实在是、实在是,唉还是奴婢们太不稳重了,娘子责罚奴婢罢”
“你们是为我好,我如何会责罚左不过就是这几日了,过了这几日,便是燕燕也该回过神来了。”素娥摇摇头,又低头摆上一枚棋子,继续打棋谱。
听得素娥这样说,郭敞的心里已经在摇头了,但又有一种
不出所料之感素娥对下还是太宽宥了明明此时她也是第一回怀孕,却得照顾这些宫娥的心思,由着她们失了分寸。如此不算,连个责罚都无
这样御下,往好听了说是宽和慈悯,往不好听了说就是管教无方了。如此,往往会把人养的不知天高地厚,能做出什么事简直不敢想宫里就是这样的,不怕一个人笨一些,就怕一个人胆子忒大
但郭敞又无法责备素娥什么,寻常妃嫔如何御下,郭敞才不在乎呢最后是好是坏都是她们自作自受而已。可是素娥如此,他是一边看不过眼,一边又不想去改变她这也是她最初性情里的一部分。
她就是这般性子,打心眼里悯下,不会因为自己身份不同了,就理所当然地居高临下。更不必说,如某些人一样,一旦地位提高,就迫不及待掩盖曾经不那么好的出身来历其实这也谈不上什么好坏高低,后者也算是一种人之常情。
只不过郭敞个人来说,喜欢素娥这种圣质如初。
“肖姐姐确实是最忧虑的那个,毕竟她管着咱们殿中人事,如何安排服侍娘子,也要她看着办呢。”何小福提到肖燕燕,为她说了一句话,然后又道“如今娘子怀上龙胎,外头还不怎么知道,可这事儿只要圣人和官家知道了,传开也就是几日辰光。”
“到时候上门贺喜的少不了,又是一桩事儿。”
“娘子到时候不好拒绝,不然倒是不近人情了。但也别太当真了,得学会偷懒如今娘子怀胎不上三月,胎都没坐稳呢。虽然有韩太医说娘子身体康健,胎儿也稳当,可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劳累还是要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