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果没有病,更不会在心理咨询所结识她一辈子最好的几个病友朋友。
而她这样一个人,死去活来了一遭,穿越了一个比她自己所在的世界要封建不开化成百上千倍的地方,在这个讲究礼仪信诺温良恭俭的地方,遇见了一个完全不在乎她的欺骗背叛,不在意她那些令人无法接受的所作所为,并且全身心喜爱她的人这可能吗
白榆怔怔地看着不远处将要熄灭的残火,浓烟滚滚散入夜色,也弥散铺陈到了她的眼中。
目之所及的景物都在白榆的眼中微微地扭曲。
她终于在极端的紧绷骤然放松,放松之后又无处依着的剧烈的刺激下发病了。
白榆难以抑制地攥紧身上的披风,那上面带着霜寒的夜露气息,可是她却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她恐怕是太长时间没有吃药,产生了强烈的幻觉吧
在现代世界里也发生过一次这样的事情,那时候她正巧喝了一点酒,还以为自己喝醉了。
但也只有一点点酒而已,世界就在她的眼中变为了游戏末日一样的场景。
绿色植物有了生命,拉长着四肢在地上攀爬,而她所有能踩到的地方,都变成软绵绵的,像是棉花一样的触感。
天空变成了晦暗的深灰色,马路上的行人和车流都成为了怪物。
她在这样的世界之中狂奔,她穿过了马路,险些死在了车祸之下。
后来昏倒被抓回家中,输液了整整半个月,加上每天被保姆看着吃药,才总算是恢复“正常”。
是她咬紧牙关,才从那个扭曲可怕的世界“爬”回人间的。
因为她在浑浑噩噩地输液时,听到了爸爸妈妈提起了疗养院。
她不想去疗养院。
而现在,她再一次感觉到了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成了扭曲可怖的状态。
她的双腿发软,低头一看,脚下的地面变成了某种黑褐色的,咕嘟嘟冒着泡泡的沼泽。
她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向后躲避沼泽的吞噬。
然后突然被人拉住了手臂。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我方才去你的营帐里面找你,你跑哪去了”
白榆满脸空茫地抬起脸,看向了和她说话的人,她面前的人五官扭曲。
她根本看不清她是谁。
“果然是假的他走了。”白榆后退了一步,却跌坐在地上。
她看着自己正在被沼泽吞噬,她抬起手,手上沾染了淤泥,送到眼前,那淤泥竟化为了怪物,正在啃噬她的手指。
白榆使劲儿地甩开,想要起身。
有人来扶她,她却看到好多好多的怪物,他们都想吃了她
白榆甩开人后退,嘴里不断地重复着“是假的是假的,都是假的”
“别过来,别过来谢玉弓呢我的我蓝鲸呢”
“姐姐,你怎么了”拉扯着白榆手臂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好久都没有出现过的白珏。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白榆在地上打滚,像是试图挣脱什么的样子,但是白榆身上只有一件黑色的披风。
看金绣纹样,是恭亲王的。
白珏神色微妙地变化一瞬,而后不由分说地拉扯着白榆从地上站起。
小声地哄劝道“火已经灭了,姐姐跟我走,我带你去找恭亲王”
白榆却一直在挣扎,周围有很多人看过来,白榆的面色惨白,眼神空荡,充满了抗拒和痛苦。
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她此刻的样子正常。
而白珏拖拽着白榆,将她慢慢地带向人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