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这件事便让潘二带着大头上街转转,让他们先货比三家,看哪边的鸡鸭鱼肉便宜,等团拜前一天再带银钱去采买。他自个儿则同费二爷再次赶到省馆,找张馆长打听补缺的事。
这才过去两天,上下斜街上不仅卖各类年货的商贩越来越多,不光年味儿越来越浓,连街上的人也比前天来时多了,而且一听那天南海北的口音就晓得是从各地来京城赶考的举子和举子的家人。
江浙、湖广、安徽和山西等省馆虽称“试馆”,但进京会试的举子并不住在省馆,而是住相应的府馆、县馆。省馆只是举行团拜、办理印结、联络乡谊、婚丧嫁娶宴请的地方。
四川在京城没几个府馆,县馆更少,所以来自成都、保宁、顺庆、叙州、夔州、龙安、宁远、雅州、嘉定、潼川、绥定等府厅的举子大多住在省馆,一时间人满为患,许多穷困潦倒的京官又蜂拥跑来打秋风,把张馆长忙得焦头烂额。
韩秀峰和费二爷在办理印结的花厅里等了近半个时辰,张馆长才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一进来就苦笑道:“初名兄,志行老弟,让你们久等了。他们这些个举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一块儿来,瞧把我给忙的,幸亏两三个月前就开始做准备,不然我恐怕要忙得连饭也吃不上。”
费二爷起身笑道:“他们千里迢迢进京,这一路上不能没个照应。个个约帮,一起出发,自然一起到。”
“这倒是,对了,你们重庆府的举子到了没有?”
“还没有,一个也没到。”
张馆长招呼二人坐下,好奇地问:“晓得这次来几个吗?”
“三五个应该有吧,具体来几个我真不晓得。”
“三五个就算了,要是只来一两个,就给我腾出几间房,我这边实在住不下,为了给他们腾房,早上又劝走一个候补道台和一个候补知府。好在有约在先,他们也不好说啥。”
韩秀峰连忙道:“张馆长,重庆府到底会来几个举子,我们这会儿心里也没数,而且我们府馆您是晓得的,拢共就那几间房……”
“我晓得,我就是随口一说。”张馆长一边招呼他们喝茶,一边笑道:“志行,你那方砚台我昨晚给杨大人送去了,杨大人说正合适,打算明儿一早去贤良寺拜访两江总督。”
“合适就好,合适就好!”韩秀峰禁不住笑了。
张馆长点点头,接着道:“补缺的事我也帮你跟杨大人提了,杨大人也应承了。不过这事急不来,转班、补班、改班、调班、升班……不管啥缺都有班次,规矩森严,全有章可循,现而今只能先帮你排个班,等年后再想法儿帮你往前头排。”
“让张馆长费心了,我不急,我可以等。”
“张馆长,班次是排上了,到底补啥缺杨大人有没有说?”晓得韩秀峰不太好开口,费二爷帮着问道。
张馆长轻叹口气,无奈地说:“初名兄,别人不晓得你是晓得的,巡检这个缺数盐道、河道巡检最肥。盐政巡检虽说归户部题选,河道巡检虽说归工部题选,然后移文吏部报备,但事实上连户部和工部也不太好去争,而是两淮盐政和河道总督们说了算。”
“这么说盐道巡检和河道巡检没希望?”
“没有,不过你们放心,有杨大人在,志行早晚能补上个好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