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光阴似箭,半年一转眼就会过去,任钰儿心里一酸突然有些舍不得,急忙背过头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说:“我明白我爸为何一门心思想做官了。”
“你爸也不容易,毕竟你任家想翻身全靠他。”
“可这兵荒马乱的他要出去做官,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所以说男人不容易,女人一样不容易。遇上这兵荒马乱的世道,只要活在这世上的都不容易。”
正感慨,韩宸微笑着走进小院:“这话说得在理,连皇上都不容易,何况你我呢!”
“裕之兄,你咋来了?”韩秀峰连忙起身相迎。
任钰儿俏脸一红,急忙上前道了个万福,旋即赶紧去洗手帮着沏茶。
看到任钰儿,韩宸猛然想起韩秀峰中午帮那个姓任的贡生求官的事,不禁多看了几眼,直到韩秀峰招呼他进屋,才似笑非笑地说:“郭大人那边有顾院长和王千里陪,他们刚去看完正在修建的运副署、都司署和营房,又回书院吟诗作对了,我在那儿连话都插不上,只能来你这儿讨口茶喝。”
韩秀峰一边招呼他坐,一边笑问道:“就顾院长和王千里?”
“余青槐和李致庸也在,听说他们跟角斜、富安和安丰的那些生员都认得,甚至还有几位是他们的亲戚,郭大人很高兴,已经让他们差家人去请了。”
“请角斜、富安和安丰的士绅来吃酒?”
“不只是吃酒,还要请那些士绅明天一道观礼。”
“观啥子礼?”
“复建盐捕营的大礼,这么大事能不摆香望阙磕拜,能不敲锣打鼓放炮?”韩宸笑了笑,接着道:“不过这些事用不着你我操心,顾院长已经让他侄子顾谨言去张罗了。”
“这就这些?”
“不止这些。”韩宸从任钰儿手中接过茶,轻描淡写地说:“陆大明和梁六那些人,郭大人不但一个不落全收下了,还让他们接替梁九等人做亲随,过几天跟着一道去巡察各场,让梁九他们留在海安跟你一道操练即将入营的新兵。”
韩秀峰意识到郭沛霖这是要收陆大明等人的心,只要让陆大明、梁六他们在身边做一两个月亲随,那陆大明等乡勇就会死心塌地为他效力,就会真正变成他郭沛霖的人。而把已死心塌地为他郭沛霖效力的梁九等人留在海安,又可以把即将入营的那两百多新兵变成他沛霖的人。
再想到顾院长、王千里等士绅这会儿全在凤山,韩秀峰禁不住笑道:“看样子我用不着等到明年开春再走。”
想到郭沛霖把他和韩四苦心经营那么久的这点家底照单全收,韩宸心里真有些不是滋味儿,紧盯着韩四笑道:“志行,你还真是拿得起放得下。”
“裕之,俗话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不但我韩秀峰要拿得起放得下,该放下的你一样要放得下。相信我,有时候吃亏就是福,何况你也没吃亏。现而今都已经是以运判署理安丰盐课司大使了,你还想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