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刚走到门口,潘二和“日升昌”上海分号的账房先生伍德全竟迎了出来,一见着他就急切地说:“四哥,昨晚说的事估计要应验了,城里形势不妙,这儿也不稳妥,要不我们先回去,郭……郭老板交办的差事等风声过了再来办!”
韩秀峰意识到林庆远在这儿很多不好说,立马示意小伍子把林庆远支开,等姓林的二鬼子走远了才低声问:“咋了?”
“伍先生,消息是您带来的,您说吧。”潘二回头道。
伍德全急忙拱手道:“禀韩老爷,上午城里风平浪静没什么事,也没传出什么风声,没想到刚吃完中饭,好多做买卖的大商人就跟逃难似的,收拾细软,拖家带口,争先恐后出城。我们票号附近的商铺全关门,我越想越不对劲,赶紧差伙计去打听。不打听不晓得,一打听吓一跳,原来城里能城南大小布装的红布,竟全被那些福建人和广东人买走了!”
苏觉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禁不住问:“他们买红布做什么?”
“你说呢?”韩秀峰回头看了他一眼,又问道:“伍先生,这么大动静,县太爷和‘卖鸡爽’晓得不?”
“应该不晓得,”伍德全想了想,又一脸无奈地说:“城里全是会党,连在县衙和道署里当差的都有好多会党,就算有人想去给县太爷和‘卖鸡爽’报信也不敢去,估计没见着人就被会党给害了。”
“镇台衙门和海防署呢?”
“这两个衙门本来就没几个兵,镇台和海防同知估计也蒙在鼓里。”
潘二不想稀里糊涂死在上海,急切地说:“四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韩秀峰心想回去容易,但回去之后再想出来就难了,再说买枪的事还没有眉目,一边示意他稍安勿躁,一边追问道:“伍先生,这么大事吴掌柜晓得吗?”
“吴掌柜一大早去了松江,去拜见府台了,估计要到明天才能回来。我担心出事,就做主把柜上的银钱和今天帮你兑换的银元,连同账本一道全搬来了,留在柜上的几个先生和伙计等会儿也过来。没收到风声那是没办法,现在收到了风声不能不做点准备。”
“全搬这儿来了?”韩秀峰下意识问。
“城外一样有会党的眼线,四爷,这个节骨眼上,在下是既不敢去松江,也不敢去苏州,只能先搬您这儿来。”伍德全拱着手,又凝重地说:“账本和银钱全搬这儿来了,明天开不了张,柜上不能没人,在下先回去,一切拜托四爷。”
“明明晓得城里要出大事,你还要回去?”
“如果只是虚惊一场呢,四爷,老东家对在下恩重如山,在下不能就这么把票号的门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