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爷放心,只要我家老爷能脱离险境,自然会去打点。”
“晓得就好,这我就放心了。”
让韩秀峰倍感意外的是,他话音刚落,黄芸生竟拱手道:“韩老爷,晚生想代夫人求您件事,不知您能否成全?”
“何事?”
“这个宅子本就不大,夫人和小姐她们住这儿本就是权宜之计,现而今您要在此公干,她们再住这儿不方便,晚生打算送她们去宝顺洋行暂住。”
韩秀峰不认为吴家的女眷真会去宝顺洋行暂住,几乎敢断定“卖鸡爽”要是能活着出来一定会把家人送走。要是出不来,吴家的女眷一样会走。毕竟对她们而言,上海真不是久留之地。
想到祸不及父母、罪不及妻儿,韩秀峰一脸歉意地说:“让吴夫人给我腾地方,这怎么好意思呢。”
黄芸生急忙道:“韩老爷言重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韩秀峰心想我好说话归好说话,但绝不能让你觉得我好蒙骗,笑看着他轻描淡写地说:“黄先生,你家老爷还真是神通广大,不但跟花旗国人有交情,跟英吉利人的交情也不一般。要不是英吉利传教士雒魏林帮着奔走,吴夫人和吴小姐她们这会儿说不定还在城里呢!”
“韩老爷,您是怎么知道的?”黄芸生忐忑不安地问。
“上海就这么大,只要稍加打探有什么打听不到的?”韩秀峰反问一句,又无奈地叹道:“我大清朝的官员身陷乱党之手,却要洋人帮着搭救,说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话!可除了洋人还真办不了这事,像我这样的也只能打探打探消息,想救你家老爷却有心无力。”
“韩老爷,您也想过救我家老爷?”
“不管咋说你家老爷也是我大清朝的官,我韩秀峰身为皇上特授的两淮运副,不晓得你家老爷身陷乱党之手也就罢了,既然晓得岂有见死不救之理。也正因为想把你家老爷救出来,所以才想方设法打探消息,才晓得吴夫人和吴小姐她们是英吉利传教士雒魏林救出来的。”
“让韩老爷费心了,容我代我家老爷和夫人一拜!”
“黄先生免礼,没帮上忙,说起来惭愧。”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韩秀峰下意识走到窗边朝外望去,只见几个轿夫抬着一顶轿子进了花园,轿子边站在三个洋人,一个戴着一副阔边墨镜,手里拿着一把破伞,身上却穿着一件灰色旧褂的中年男子钻出轿子,紧张地看着那三个洋人跟大头、陈虎交涉。
矮矮瘦瘦,看上去既不像官又不像商人,他究竟是谁?
韩秀峰正纳闷,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轿子后面绕到大头面前,一脸惊诧地看着大头和陈虎等人。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我家老爷回来了!”
“黄先生,那位就是你家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