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普兄大可放心,许大人一定不会太过为难你的。”
“不怕老弟笑话,哥哥我真有些担心。”
见陈虎他们全换上了号褂,吴健彰越想越害怕,真担心这一去就回不来。事实上不但他自个儿担心,连旗昌洋行的那些洋人都担心,竟从兵船上搬来三四十个荷枪实弹的洋兵,看架势这是打算护送他去见许乃钊。
韩秀峰心想你龟儿子这么干不是摆明了想挟洋自重,但对许乃钊究竟会如何发落他心里又没底,不好就这么让他打发那些洋兵回去,干脆像什么也没看见一般领着众人启程。
赶到紧挨着英吉利租界的宅院,戒备果然比昨天森严,不但外面有绿营兵和衙役,连河里的船上都站着兵勇。大门口系着十几匹马,停了四五顶轿子,传递公文的差役进进出出,一派紧张的气氛。
花旗兵没跟着过来,全守在对岸看这边的动静,抚标的兵勇如临大敌,就这么隔着三四丈宽的河对峙。
韩秀峰正跟抚标的一个千总解释,一个从七品的巡捕官和一个门子迎了上来,问清楚来者都是何人,问清对岸的洋兵究竟所为何来,确认那样洋兵没有敌意,这才接过门包和众人的履历进去通报。
“韩老爷,许大人有请。”
“谢王老弟。”韩秀峰又给巡捕官塞了个门包,回头看了看吴健彰等人,整整官服跟着巡捕官走进院子。
正厅已经变成了巡抚大人的大堂,韩秀峰走进正厅正准备拜见,坐在下首的乔松年便拱手道:“禀许大人,这位便是率一千乡勇坚守万福桥,阵斩贼匪四百多,保住通泰等地的前两淮运副、现署理松江府海防同知兼江海关监督韩秀峰。下官刚才禀报的军情,也都是韩同知这些天打探到的。”
“下官署理松江府海防同知韩秀峰拜见许大人!”韩秀峰急忙躬身行礼。
乱党作乱时上海及上海周边的文武官员死的死、逃的逃,就眼前这位年轻的前两淮运副没走,不但没走还豁出身家性命帮着打探军情,甚至使离间计让乱党的“右元帅”林阿福跟匪首刘丽川反目,带着一帮会党跟刘丽川分道扬镳,而且还在想方设法劝降另一个匪首李绍熙。
再想到眼前这位还第一时间找到被洋人从城里就出来的“卖鸡爽“,收拢之前躲起来甚至跑掉的官员和差役,召集士绅商贾筹集粮饷,招募青壮编练乡勇,连现而今这行辕都是他准备的,许乃钊打心眼里觉得用韩秀峰是用对了,不禁笑道:“韩同知无需多礼,韩同知,坐下说话吧。”
堂上不只是许乃钊一个人,左首和右首有好几位四品以上的文官,连乔松年都只能陪坐下首,韩秀峰哪里敢坐,急忙躬身道:“谢许大人,秀峰还是站着说话吧。”
许乃钊指着家人刚搬来的椅子,笑看着他道:“听健侯说你腿上有伤,站着一定很疼,还是坐下说话吧。”
“谢许大人。”
“差点忘了介绍,这位是我江苏的新任按察使吉尔杭阿大人,这位是苏松粮道毓彬大人,这位是新任分巡苏松太兵备道杨能格杨大人。”
“下官韩秀峰,拜见三位大人。”
之前一直在江南大营效力的吉尔杭阿不但早听说过万福桥大捷,而且晓得韩秀峰是向荣的同乡,放下茶杯笑道:“韩同知免礼。”
“韩老弟,许大人命本官办理大营粮台,本官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一切还得仰仗你啊。”毓彬把玩着鼻烟壶,笑看着韩秀峰直言不讳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