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后门连着直通码头的小径,平时会有教徒从这条路去到码头和运输船做交易。庆典期间码头已经停运了,早早安排好的船只等在那里。
等蹿出教堂,晚风立刻将那股罩在脸上的热气吹开,阿诺德松了口气,牵着玛蒂诺往锁上的黑色铁门那边赶。
开锁不难,不一会儿,捆着门的铁链被扔到了草地上,和铁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响一同传到耳边的,是冷不丁的一句“你们要去哪里”
阿诺德感觉到握着自己掌心的力道加重了点,但玛蒂诺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之前阿诺德就嘱咐过了。
“圣徒阁下吩咐我去办些事。”阿诺德认出了来者,马斯塔伊费雷提,枢机主教团的红衣主教,也是下任教皇的候选人之一。
玛斯塔伊没什么功绩,声望也不高,首席却认为这是一大优势。
有自知之明的人才会为了保住位置而尽量让局势安定,枢机主教团会喜欢这种教皇的。
玛斯塔伊也是之前想要处理护教者阿诺德的主教之一,只不过被玛蒂诺给「说服」了。
他双手合十垂在胸前的十字架下,笑容和蔼“可你为什么要带着圣徒阁下一起呢,阿诺德”
从他身后出现了数名穿着银色甲胄的教皇骑士,这套衣甲是从文艺复兴时期传下来的,教皇宪兵平时不会这幅装扮,只在特殊场合才会象征性穿出来。
“我们找了你很久,今天不是任性出去玩闹的场合,玛蒂娜。”玛斯塔伊说。
红衣主教忌惮着圣徒,直接拿「任性出去玩闹」定性,现在是放弃玛蒂诺的好时候。
阿诺德没有松开手,他面色不改,飞快想着能够应付的措辞,或是行动。
这里离码头有一定距离,但都是狭窄的小路,穿着甲胄的教皇骑士反倒束手束脚
一旦被抓住就彻底结束了,问题在于要不要赌。
还是太不成熟了。阿诺德在心中冷冷评价自己,这根本不是值不值得赌的东西,情报人员不该被摊开,如果一定要闹出动静,在那之前,必须保证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或者死无全尸。
“阿诺德,因为圣徒的宽容,你多次犯下有违教条的害事。在耶诞日擅带圣徒离开教堂,已经不能用年幼来当托词了,立刻跟我回去。”玛斯塔伊又说。
提到了阿诺德,一直保持着安静的玛蒂诺终于有了动作。
“您无权对我的护教者提出指摘。”
玛蒂诺松开了牵着阿诺德的手,摘下了遮挡面容的兜帽,大步而出。
虽然个头还是小小一个,他注视着面前众人的时候却没有抬头,好看的眉毛下压,眼里带着固执的火光。
“人使你降卑,你仍可说,必得高升。谦卑的人,神必然拯救他。主教阁下,回答我,您的傲慢究竟从何而来”
玛斯塔伊蔼然可亲的笑脸凝固了。
“圣徒阁下”
阿诺德想阻拦他,现在不是和红衣主教争辩的时候,哪怕主教没有怀恨在心一旦被抓住,他们的下场只会更惨。
阿诺德也很想说之前玛斯塔伊的那句话玛蒂诺,这不是任性的场合
玛蒂诺突然转身,将手里厚实的荷马史诗塞到阿诺德手里,然后摊开怀抱拥抱了他。
“我一直是愿意的。”他在阿诺德耳边小声说。
阿诺德闻到了玛蒂诺身上很浅的女贞树冷香,因为他穿着自己的兜袍,那股味道也被染了上去。
下一秒,玛蒂诺一把将阿诺德推出了黑色铁门外,抬着下颌俯视他。
“去你该去的地方,做你该做的事,阿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