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笙回到鹭城后,先送老太太回了北区,给老太太请了一个短期照顾、陪护她的保姆,而后马不停蹄地往返于各个办事处之间,帮老太太把医保报销办理好,陪老太太在北区又待了一天,确定好保姆是细心周到的人、老太太身体确实是没有大碍了后,才安心回的澎岛,专心处理这段时间餐厅积压下来的,只能她来处理的各项事宜。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正轨上。
关于北城的一切、过往的一切、薄苏的一切,又都逐渐远去,蒙尘于记忆中。
她没有真的去检查过薄苏有没有把那张银行卡里的钱取出来、是不是真的在意她的那一句“要挟”,很偶尔的,她才会想起薄苏
在路过舟稻一楼楼梯平台处的那面明信片墙时、在抬手看到老太太给她请的那串手串时、在深夜闭目冥想,莫名想起她虔诚祈求的侧脸时。
都是很淡很短暂的情绪,姜妤笙可以面对,不刻意压抑,也不刻意去深究。
仿佛薄苏再来或者不再来,都不会对她的生活造成影响、构成改变。
她只依旧过着自己的日子,如过去的十年那样,踏实地、平静地、寻常地。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六月份的最后一天,两个不速之客,又再一次突兀地打破了她的平静生活
那是一个周六的晚上,正值晚餐高峰期,一楼角落靠窗一桌的两个中年男人,忽然叫嚷了起来,宣称自己从炒米粉中吃到了蟑螂的尸体。
彼时姜妤笙正在一楼的顾客用餐区帮忙问询顾客的就餐体验,听到楼上的喧哗声,她立刻结束了楼下的问询,脱离开顾客的视线后,脚步匆匆地往楼上赶去。
行至半途,她想起了什么,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放进了腰侧的口袋。
楼上窗边餐桌旁当晚正在楼上服务的韩冉已经频频在弯腰道歉,表示可以重新为他们做一份了。
但对方拒不接受“谁还敢吃啊,你再炒一份出来就能保证是干净的吗我现在已经恶心得要吐出来了好吗”
相对年轻一点的那个男人音量极大,态度凶横,吵嚷得整个一楼的食客都看了过来。同桌稍年长一点的男人在拿手机录像。
姜妤笙已经大抵听清发生什么事了,她赶至韩冉身边,确定对方没有动手,韩冉没有受伤后,把韩冉半挡在身后,吸引走两人的火力,道歉“我是这里的老板,很抱歉没有给您愉快的用餐体验,是我们的疏忽,您看这样好吗这一道菜我先给您撤下去,我给您换一份新的,今天这顿饭,给您免单,希望能稍稍弥补一点您的不愉快好吗”
她语气诚恳,姿态放得很低,是愿意解决问题的态度。
但对方依旧愤愤不平“你给我免单有什么用,我们都已经吃了一半的蟑螂到肚子里了,恶不恶心啊你们,我身体要是出问题了,你们赔得起吗你们店的卫生怎么做的啊什么玩意啊”
姜妤笙头放得更低,语气放得更温和,还是道歉“
抱歉,是我们的问题,我们的卫生都是经过严格的消杀程序,通过市监的反复检查的,请您一定放心,今天的意外,我们稍后一定深刻反省究竟是在哪个流程出现的纰漏,严肃整改。如果您依旧有顾虑,我可以陪您去医院做身体检查。”
她目的在于尽快息事宁人,或者先把两人请离用餐区,降低对店里其他用餐顾客的影响。
但对方仿佛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始终不依不饶,反反复复地强调他们吃到了蟑螂,她们店的卫生质量不过关,导致周围的食客也都无心动筷了。
但其实姜妤笙一看到桌上那半只蟑螂的尸体,心底里就知道了,在舟稻,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蟑螂在南方确实常见,澎岛的夏季湿热,更是多见,寻常人家,可能难免都会见到几只的。
但在舟稻,蟑螂根本没有生存空间。
舟稻的卫生,姜妤笙和池棋一贯都很注重。当初装修的时候,就做过特别的设计,每个柜门,都是严丝合缝关合的,每次关门前、开门后,她们都要固定做一次大扫除,后厨的卫生更是重中之重,食物残渣绝对不会留过夜,灶台上绝对不会留一点油脂,连洗手盆里的水,都会在离开前特意擦干,不给蟑螂留一点食物和水源的。
角落里,常年挤着杀蟑胶饵的,但除了最开始刚放上的那几天,还断断续续地见过几只蟑螂的尸体,后来就几乎没再见到过了。
本就是极少见的生物,怎么可能不仅仅出现了,还恰恰出现在了端给顾客的食物里。
池棋和郑耘两个人,又不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闭着眼睛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