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去到了巷口,那些阿姨们惯常喜欢聚在一起端着饭碗一边吃饭一边聊天的地方。”
“好多人都在,那个欺负我的男生和他妈妈也在,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害怕地直拉你的手,让你别过去,可你却非攥着我走到了他们的跟前。”
“你对着那个男生的妈妈说,阿姨,王捷欺负人了,我们要一个道歉。”
“那个阿姨和周围的人都懵了,看了看她儿子,又看了看我们。他儿子被惯得不行,活脱脱的一个小霸王,死不承认,他妈妈不知道是当着大家的面,下不了台,还是就是是非不分,非但不诚恳道歉,还护短说都是小孩子,开玩笑的,让我们不要当真。”
“周围人看我们是小孩,没把我们当一回事,也都一边倒地给她面子,帮忙打圆场,好像不懂事的是我们一样。”
“我那时候害怕极了,怕他们这些大人会找奶奶告状,到时候我们又要挨骂,一边掉眼泪一边要拉着你走,可你还是不肯走。”
“你挡在我的身前,问她,阿姨,那我能说王捷是没教养的野种吗”
“那个阿姨当时就变了脸,破口大骂,你个臭丫头你说什么呢,嘴巴这么不干净。我吓得瑟瑟发抖,可你却一点都没畏惧,眼睛都不眨一下地
问,阿姨,我也是小孩子,开玩笑的呢,你怎么和我当真呢把对方噎得半死。”
我那时候第一次知道,原来人可以这样活。
想看闵然的山南水北吗请记住的域名
不需要畏畏缩缩,唯唯诺诺,也可以做大人眼里的好孩子的。
后来,薄苏还帮她赶走过仗着是薄家亲戚在薄家狐假虎威慢待她的保姆、要回过老师因为收了别的家长礼物准备徇私挤占走她的竞赛名额。
身体力行地告诉着她,“姜妤笙,属于你自己的尊严和利益,你要自己捍卫。”
“我一直记着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也不惧。
不论她愿不愿意,她都必须承认,她的人生底色,有一大半是薄苏握着她的手,陪着她一起涂绘上的。
这么多年里,人生雾霭重重,薄苏不在她的视线里,却始终在她的航程上。
像浓雾里一盏的灯。
影影绰绰、朦朦胧胧,却也确确实实,散发过光亮。
薄苏怔忡。
她看着姜妤笙,仿佛看到了那个稚气未脱的姜妤笙、也看到了那个年少的自己。
那个已经死去了很久,眼神坚定、意气风发、锐气满满的自己。
她心口泛起尖锐的痛,一种熟悉的、茫然若失的敏锐知觉袭击了她。
她手无法自控地抖了起来。
天空乍然划过一道闪电,一声震耳欲聋的闷雷声紧随其后。
似乎要下雨了。
姜妤笙条件反射地颤了一下身子,薄苏本能比思维更快地动作,伸手捂住了她的双耳。
姜妤笙在抖,薄苏的手也在抖。
人体的温度,透过皮肤,传入两人的认知神经。
姜妤笙抬头,薄苏低头。
闪电自天边划过,白光照亮了她们的瞳眸。
一瞬似有半生那么长。
闷雷终于停歇了下来。
姜妤笙颤睫,抬手拂下了薄苏的双手,薄苏没有抗拒,双手垂落了下来。
体温犹在,灼烫在两耳之上。
姜妤笙垂下细颈,听不出情绪地说“快下雨了,走快点吧。”
薄苏轻声“好。”
她手还在抖,却忍不住蜷缩起了指节,试图保留住那一点体温。
那一点真实的、属于姜妤笙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