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绕着村子流过,田里的秧苗翠绿,苎麻开着黄色的花朵,桑树的桑叶被摘过,重新长出了嫩叶。
正是农忙时节,汉子在田里干活,妇人娘子们,带着孩童坐在门前摘蚕茧。
他们一行车马到来,好些人放下手上的活计,跑出来看稀奇。
许梨花抬头望着大香樟树,神色怅然“这香樟树竟然还活着,一切都没变,还是这么穷。”
文素素看了她一眼,下了马车。殷知晦已等在那里,问川领着一个五十出头的老翁走了上前。
老翁脸上堆满了僵硬的笑,慌乱地长揖到底;“七少爷,在下是牛头村的里正许昌桂。”
殷知晦颔首,也不寒暄绕弯子,直接道“许里正,问川应当将我们前来,所为之事同你说了。谁家有缲车,你且领我前去。”
许里正见过最大的官,便是县太爷。殷知晦在户部当差,又是国公府公子,亲王的表弟,贵妃娘娘侄儿。
问川一开口,许里正几乎紧张得连嘴都张不开,哪敢说一话。
许里正忙道“老汉家中有架缲车,七少爷请随老汉来。”
问川对着围上来村民,大声解释道“谁家有没卖的蚕茧,会缫丝的,准备好拿来缫丝。”
大家听得一头雾水,瘦猴子眼珠子一转,跑上前笑着补充道“这位大婶子”
妇人不乐意了,“呸,你比我看上去还要老,谁是你大婶子了”
瘦猴子眼珠子翻上了天,鼻子出气都粗了。
出师不利,真是刁蛮的老妇
何三贵见状上前,道“陈婶子,我是贵子,你可还记得我”
妇人上下打量着他,惊喜地道“哎哟,还真是贵子,我就说这么眼熟呢。贵子,你离家多年,听说你那东家出事了,你可还好”
何三贵笑道“东家出事,我就是个赶车干活的,牵连不到我身上。陈婶子手脚勤快,以前家中就养了不少蚕。今年的春蚕茧收成可好”
陈婶子笑得合不拢嘴,道“好,好。吐丝的时候丢得少,今年的蚕茧,结得又白又大。”
随后,陈婶子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前些时日来村子里打招呼,准备收蚕茧的人说了,今年的蚕茧价钱,比去年每斤低五个大钱。蚕养得好有甚用,白高兴了一场。说是绸布不好卖,织出来的布还堆在库房里,绸缎料子金贵,放久了,贵人看不上,穷人又买不起。”
许梨花在一旁听着,呵呵冷笑,“休得听他们胡说八道,这是在压蚕茧的价钱呢”
陈婶子愣了下,盯着许梨花看了起来,惊到“这是梨花”
许梨花抬起下巴,得意地道“是我,婶子莫非不认识了”
陈婶子忙道“梨花变得好看,贵气了,婶子是不敢相认。你”
许梨花道“我也没事,不做妾了。那是我的新主子,我跟了主子来做事。”
她朝站在许里正家门前,看护卫搬缲车的文素素指了指,“陈婶子,你家的蚕茧别卖掉,自己拿来缫丝。缫丝容易得很,缲出丝卖纺线,蚕蛹留着自己吃。能多得不少钱,还得了蚕蛹打牙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