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宁起了一大早,迫不及待地奔向均安堂,因着堂祖母的寿宴,她一天未见过祖母,便已经觉得十分想念了。
老年人睡得总是少的,周氏也已经起身了,正由梅姑服侍着敷脸。
见到外面还是深蓝的天,几点寒星斜斜地挂着,孙女就已经一脸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周氏含笑“你怎来得这样早,又不是大请安的日子,可吃早膳了”
谢昭宁笑眯眯地道“来同祖母一起吃早膳,再去母亲那里学算盘”
她现在将自己的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的,既是有机会重来,她便不想再做曾经那等无用之辈。故和母亲说好了,早上同她一起学打算盘,下午再去归风堂进学,姜氏重新给她请了个老夫子,要教她读书。
不过姜氏请的老夫子学问虽渊博,为人却十分古板,她有不通之处,老夫子并不愿意与她多讲,只是板着一张脸,让她回去把书读透记下就罢了。
谢昭宁不由得想起曾经,她偶然遇到的那个隐世的先生,他不但教过自己下棋,给自己讲学问的时候,亦是讲得不错的。她极想请了这个先生回来给她授课,只是不知这位先生如今到汴京来了没有。先生说自己是来汴京赶考的,明年就是春闱了,兴许他已经到了汴京,有时间定要出去寻觅一番。
周氏笑着让梅姑赶紧布膳,她年老了,吃的都是些软烂易克化的东西,为着谢昭宁来吃饭,便让小厨房准备了她喜欢的羊肉包子,笋泼面。
谢昭宁夹了一块羊肉包子吃,咬破包子皮后便是羊肉的浓汤入口,羊肉鲜甜,回味无穷,这样的包子很是得她喜欢。随即她同祖母讲自己在堂祖父家击鞠的经历,如何大杀四方,如何赢得满堂彩,就连男子都不如她,末了还问周氏“祖母,我厉不厉害”
周氏笑得极开心,摸了摸她的头道“好,就应该是这样的,我们蛮蛮就是要光彩夺目的,叫他们都看看我们蛮蛮有多好”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谢昭宁看着周氏病重的面容,似乎焕发了蒙蒙的光亮,她的眼眶微微湿润了。她做这些,最终都是为了要祖母高兴,只要祖母高兴,病就能好一些了。
周氏又说“不过祖母最高兴的,还是你与你母亲和好了。我以前瞧着姜氏有些糊涂,总是疼那个假的,不知疼你。如今她也知道疼你了”
周氏的心病,还是在因她弄丢了昭宁,以致昭宁和家中亲人们关系不善上。谢昭宁也知道。
至于母亲,如今虽和母亲和好了,谢昭宁却还是未如同信任祖母这般,全然地信任母亲。她总觉得也许哪一日,她犯了什么错,母亲又还是会不相信她,又还是会去同旁人好。
周氏因着高兴,又要多添一碗粥,谢昭宁笑着给祖母添粥夹菜。
祖孙一人正热热闹闹的时候,外头又响起了通传的声音,谢承义也来探望周氏了。
他来时也风风火火地,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抬他给周氏带的东西,进来就跪在地上行了大礼,朗声道“昨夜归来知祖母歇下了便没有叨扰,今日孙儿来给祖母请安了”
谢承义今日认真地梳洗了,头发以银冠束起,剑眉星目,又着了一身利落干净的蓝色圆领长袍,身量也高,比昨日的他看起来更英气逼人。他的长相是有五分像姜氏的,自然好看。谢昭宁记得,前世兄长极受汴京那些女儿家追捧,谢家放出要给谢承义寻一门婚事的消息,说亲的官媒、私媒便踏破了谢家的门槛。毕竟他年轻英俊,还有真正的官身,这在世家子弟中已经很难得了。
周氏看到谢承义眼睛一亮,赶紧上前将他扶起来,道“一早得了信知道你回来了,祖母还正想着,你就来了”又问他庆阳府那边累不累,这次回来要留多久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