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犯中一个叫张采的,他媳妇被打行追回了大半脏银,为了救张采又求到刑房一个书手,银子不够用,那书手便强要了那女人,最后还没得个准话,那女人回去越想越气便上了吊。虽然最后被家里人救下,但事情就此被揭发出去。
这两件事叠加在一起,县城中百姓的民愤又被激发起来,城中传言纷纷,有人在串联闹事,昨日出门的两个壮班的衙役就被百姓在南门一顿痛殴。
上次民乱的主要目标是士绅和家奴,乱民甚至尽量避免和官府冲突,这次如果动乱再起,可能会加上桐城县衙。
所以对杨芳蚤来说,形势依然十分凶险,万一民乱再起,他必定要丢官不说,还很有可能性命不保。
在原本的历史上,汪国华被抓后经过大街押送往县衙,半途得知可能不算他谋取黄文鼎的功劳,汪国华便在街市之上吵闹,想把背后的隐情公之于众。
结果汪国华刚说得几句,便被某乡绅家的健仆从背后当街刺死,此事再次激发民愤,而且不再是针对家奴,而是直接针对乡绅。士绅惊恐之下只能邀请池州兵进驻,就是潘可大所部,桐城从此一直有军队驻扎。
而此时因为庞雨隐藏了汪国华,所以此事并未发生。但乡绅和胥吏总会作死,把事情朝不可收拾的方向推动。
士绅那边杨芳蚤无力约束,但他可以对刑房恼怒,民乱之时刑房就剩两三个人当值,没起到任何作用,好不容易平息了又来添乱。
周县丞原本也对那司吏不满,两人一番合计,杨芳蚤已经打定主意,虽然他是个代理知县,但与新知县交接的时候,无论如何要建议新知县把刑房司吏的考评打个不合格。
杨芳蚤对庞雨更加信任些,想想之后道,“后面那审讯之事,每次听审不能只有刑房的人,便由快班和刑房一起办。”
“小人遵命。”庞雨表面平静,实际上心中有些窃喜,审讯是一个重要的权力,虽然定罪和执行权力不在县衙,但上级的依据主要都是这些审讯记录。只是这个任命来得突然,庞雨还没想好怎么运用这个权力。
“首要的还是要让民情平息,庞班头方才说已有腹案,先说与本官知道。”
“属下想着但凡民乱,必先有一诱因,百姓之中有不平之气,再被一些有心人蛊惑,任何时候都不缺唯恐天下不乱之徒,但只要没有诱因,这些人自然就无从煽动。”
庞雨观察到杨芳蚤微微点头,放心的继续道,“上次民乱先不必说,就此次又见隐患,乃是乡绅追迫太急,以及刑房贪婪无度。属下的意思,不可一味驱散打压那些百姓,民情可疏不可堵,既然刑房那书手民愤最大,便先拿了他入监,百姓心气一平,那些蛊惑之人便无能为力。”
“有些道理。”杨芳蚤沉吟片刻,只要能稳住形势,那个书手的命运根本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那士绅那边呢。”
士绅都有功名在身,杨芳蚤一个知县都动不了,还来问自己一个班头,可见没有丝毫担当。
士绅的势力太过庞大,他一时也想不好,只要敷衍道,“仓促之间难以想出周全之法,属下还需再仔细斟酌,最好是不与那些士绅直接冲突,又可平息民愤。”
“那你得抓紧些,不可让乱势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