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狗双耳后撤,眯着眼睛嗯咕一声,后退几步。
但它也并没有害怕太久,摇摇晃晃地走出去几步后,立刻被自己的毛茸茸的尾巴吸引了注意力,张着嘴回头去咬。
顾绯猗把那些碎发别在谢长生耳后,突然道“岁岁。”
“啊”
顾绯猗没立即回答。
他用手指夹住谢长生柔软的耳垂,轻轻揉捏着,直到把那白玉似的耳珠揉到通红,直到谢长生僵硬着身体别扭地避开后,他才又开口。
他声音和眸底都沁着丝丝笑意“它的名字,叫岁岁。”
“岁岁”谢长生歪头想了很久,鼓掌“好,就叫岁岁”
又呆了一会后,冯旺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爷,晚宴要散了。”
顾绯猗应了声知道了,停下给谢长生编发的动作,终于肯把谢长生从他膝上松开。
他面露不耐地走了,谢长生则抱着岁岁回了毓秀宫。
岁岁圆头圆脑圆眼睛,身体也是圆的。甫一回去,就把宫人们喜欢得不行。
尤其是谢长生搂着岁岁站在那里,人漂亮狗可爱,更是让人看得心里软软的。
谢长生逗着岁岁玩了小半夜,给它喂了些熬熟的羊乳,直到一人一狗都困得打呵欠,这才搂着岁岁上了床。
夜半时分,宴席终于是散了。
顾绯猗坐上软轿“去毓秀宫。”
他今日有些累,比起自己屋内的硬床,他更想搂着谢长生睡一觉。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
错觉,总觉得有谢长生在身侧,他似能睡得更香。
来到毓秀宫后,他先借用了盥室,洗去了一身酒味和脂粉香味后,去了寝殿。
借着窗纸外透进来的月光与雪光,顾绯猗看到窝在谢长生怀里的岁岁。
顾绯猗轻哼一声,知道谢长生是根本没把自己“不许与狗同睡”的叮嘱听在耳中。
他把那狗拎起,扔回到墙角的窝里。
岁岁哼唧两声,但在顾绯猗的注视下却不敢再过来,只有委委屈屈地趴在了墙角。
顾绯猗伸长手臂将谢长生捞在怀里。
他把玩着谢长生的头发,却想到早些时候的那番对话。
谢长生变傻以后偶尔会说一些颇有禅意的话,听着实在让人觉得有趣。
可关于“长生”的解释,顾绯猗知道谢长生大概没有多想,只是在像往常一样乱说。
可却实打实地触动到了他。
众朝臣都以为老皇帝身体还算硬朗,但那却是他故意放出去的消息,只有他才知道,老皇帝吃着那些毒丹,吃着他喂下去的慢毒,真未必熬得过一年。
等老皇帝崩了,又会是一场大乱。
谢长生只是个傻子,在这场大乱中,他又该何去何从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顾绯猗想,蝼蚁尚且偷生,痴儿亦会惜命。
以往顾绯猗看着谢长生痴痴的脸都只觉得有趣,觉得想要逗他。
方才却是第一次动了些怜惜和恻隐的情绪。
谢长生希望他的小狗长生。
他却觉得寿数自由天定。
他不求他的小宠长生,他只能做到,保他的小宠在活着时,岁岁平安。
只是一想到自己的良苦用心未必会被这痴儿发现,顾绯猗又难免气闷。
他抓起谢长生的手凑在唇边,带着些力气咬着他的指尖,直到谢长生迷迷糊糊醒来,倒吸着凉气缩回手,这才松口。
他舔舔唇“哼小畜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