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的动作不止吓到了庄冬卿,把冯公公也吓得够呛。
“什么情况”冯公公不由走近半步,瞪大了眼低声质问。
要知道,太医若是需要探鼻息,多半事先会告知,但院使手刚搭在脉上,下一刻就去探鼻息,这前后行为的深意,容不得冯公公不多想。
院使“公公稍安勿躁。”
说话间,已然收了手,也是长松了口气道“王爷还有呼吸,只是”
“只是”
院使擦了擦额头的汗,“只是呼吸微弱,须得人散开稍许,容我细细诊治。”
闻言冯公公脸色不大好了,又去看岑砚,只见人躺在床上,嘴唇苍白,面无血色,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事的模样。
一时间五内如焚,但在宫内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冯公公面上并不表露分毫,只依言退开稍许,带着威势看着院使道“王爷凤子龙孙,院使可得好好查看。”
院使“出宫前陛下也着重吩咐过,微臣省得的。”
恭敬地说着话,转眼额头又出了一层汗。
冯公公这才挥了挥手,与周围人齐齐往后退开几步。
庄冬卿也没怎么见过这种模样的岑砚,苍白得快赶上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了,哪怕心知应当不会有事,但仍旧被气氛裹挟着,左手扣着右手,焦灼等待。
院使招呼药童进来,先,给自己擦了擦汗,定了定神,才继续进行诊治。
再次诊脉,转眼便又是两三盏茶的功夫。
室内无声,安静的氛围默默滋养着人心恐慌的疯长。
“我可否看看王爷被蛇咬伤处”
放了手,院使问道。
柳七点头,上前掀开被单一角,小腿露出来,庄冬卿微微张
了张嘴。
只见昨日还只剩两个窟窿眼没好透的小腿,此刻已经全然肿胀,伤口处发乌发黑,由被咬处向四周蔓延。
院正呼吸一滞的同时,庄冬卿也不由艰难吞咽了下。
就,真的很像是被蛇咬伤中毒的模样。
院使按了按伤口周边,额头的汗又大颗大颗地冒出,跟随的冯公公此刻心也拔凉拔凉,哪怕不具有医疗知识,但中蛇毒是个什么模样,他亦是有数的,眼下
冯公公拧眉等待。
“王爷瞧着中毒已深。”院使擦着汗道,“恕下官无能,还请几位同僚上前,一同诊治。”
冯公公立刻看向一位太医,院使统管太医院,但最精通的并不是解毒。
但太医院还是有此类人才的,比如,冯公公看向的这位。
太医领命,即刻上前,查探过伤口,伸手搭脉。
刚挨上,竟是诧异看了眼院使,做出了和方才院使一模一样的动作,伸手探鼻息。
冯公公见此闭目,心里对此行已然有了成算。
如此查看一番,又唤最后一位太医上前。
最后这位的养气功夫比不上前两位老太医,搭脉的时候便瞪大了眼,其后就一直用衣袖在擦汗,等放开了手,冯公公还没说话,便听得柳七一声哭腔“我家王爷是不是”
听得庄冬卿也心乱。
冯公公自然只有安抚道“柳主管莫急,让王爷先休息,我们出去说”
院使叠声应好“对对,出去说。”
柳七却不依,要太医院给个准话,神情恳切,一面细数着岑砚功劳,一面又谈岑砚与陛下的情分,就差跪下求救,屋内一时间混乱,冯公公劝着,御医们哄着,好不易劝得柳七出去谈,冯公公也擦了把汗,一回头,便对上了庄冬卿泫然欲泣的模样,心头又是一阵发梗。
庄冬卿连忙低下了头,郝三神色严肃,也不说话,只抬手行礼。
冯公公连同数位御医并着柳七,这才好不易出了内室。
等脚步声走远,庄冬卿低着头,径直上前给岑砚把被子拉好,再转过身,面对着郝三,模样也吓了郝三一大跳。
“小少爷,你”
不怪郝三语噎,庄冬卿瞧着实在是可怜,双眼盈着泪光,鼻头嘴唇通红,再把头低下去,更是一副要哭不哭,委屈到了极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