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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冬王都圣殿的花岗石台阶已被鲜血染红,空气中的甜腥味浓郁得有些刺鼻。
地上躺着许多尸体——有神罚军的、有教徒的、有自己人,也有莫金族沙民。他们死状各异,大多数身上都有被烧焦的痕迹,碎裂的肢体和内脏落得到处都是。法瑞恩知道,那是死于烈性雪粉的冲击和焚烧。
每踏上一级台阶,他都会觉得脚下有种黏糊糊的感觉。教会审判军和信徒的作战意志简直可以用疯狂来形容,面对被药物强化的众多奴隶,依然毫不退却,用肉身作为盾牌死死缠住敌人,为的只是给同伴争取刺出致命一击的机会——药丸虽然能让人充满力气,不畏伤痛,可心脏、颈脖和头颅依然是要害之处,女王陛下也没有多余的盔甲来武装这些廉价的奴隶。
倘若不是有雪粉的话,战局可能还真不好说。
但我们赢了……法瑞恩心中如同火烧一般滚烫,我们终究是赢了!碧水女王的旗帜已经飘扬在城头,教会防守最强硬的据点也没能抗下这波攻击。如此一来,黑帆舰队就摆脱了被围困在灰堡一角的死局,不必在和提费科无止境的消耗战中一点点被耗尽生气。
圣殿大厅里同样一片狼藉,地上到处是被震碎的玻璃碎片和横流的血迹,可他毫不在意这些,径直走到那名站在大厅中央,神采飞扬的女子身前,单膝跪了下去,“陛下,四道城门已全部落入黑帆手中,永冬王都是您的了。”
“辛苦了,起来吧。”嘉西亚将手递到他面前。
法瑞恩轻轻握住女王的手,在指背上象征性地一吻,接着起身站到对方身侧。
“奇怪的礼仪,”一旁的卡芭菈冷不丁开口道,“你根本没有碰到她的手,为何要摆出这副模样?”
这问题是如此突兀,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不过对方是砂岩氏族的族长,他也不好当众斥责她无礼,只好冷声道:“这是贵族间常用的礼节,代表礼貌和尊重,碰到了才是失礼,身为沙民的你无法理解也十分正常。”
“是吗?”她挑了挑眉头,指向自己的颈脖处,“明明是共同作战的盟友,刚刚结束完战斗,就要给我套上这种东西,大陆民的礼貌和尊重还真是让人费解啊。”
卡芭菈的脖子间围着一圈铁条,中间隆起,乍看起来像件装饰品,但法瑞恩知道里面包裹着一块神罚之石。除了特制的钥匙外,其他手段很难解开铁条,而钥匙就掌握在嘉西亚手中。对方是女巫,自然要谨慎对待,不过她的确在战斗中出力甚多,如果没有她的指令之术,那些身怀烈性雪粉的奴隶只怕根本不敢冲向信徒结成的严密防线。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好了,不要为这种小事争执,”嘉西亚打断道,“别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比起广袤的生存之地,你连一颗石头都无法忍受吗?”
“我只是随口一说,”卡芭菈耸耸肩,“希望您能兑现您的承诺。”
“当然,这是我们合作的基础,”女王微微一笑。
“接下来黑帆该怎么办?”法瑞恩问。
“下一步计划待会儿再说,现在先让我们看场好戏。”嘉西亚拍拍手,吩咐亲卫道,“把她带上来吧。”
不一会儿,两名披甲卫士压着一名双手反绑的女人走进圣殿。
她年纪大约在三十岁左右,容貌普通,一头褐发杂乱的散落在脸颊两侧,身上穿着金色的教会长袍。这种做工精致、用料讲究的制式衣物一般只有赫尔梅斯的主教才能穿着,此刻,华丽的衣袍上已有几处破损,周边还沾着斑斑血迹。
“这人是……主教?”
“没错,”碧水女王翘起嘴角,“我已经找当地贵族确认过,她就是教会的三大主教之一,希瑟大人。”她把目光投向对方,“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