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漫长的时间。
却充满快乐。
她仿佛又回到了四百年前的战场,与仇敌浴血厮杀。只不过这一次,她不用担心失败后的苦楚,无需眼睁睁地看着朋友在怀中死去,也没有了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任务重责。
最妙的是,无论是魔鬼还是她自己,都能在厮杀中感受到利刃加身的痛苦。
而有了痛苦,便有了真实。
“雌性……我得说你干得不错,”卡布拉达比将一条血淋淋的胳膊扔到地上,“虽然依旧没有脱离爬虫种的范畴,但已经比你的大多数同类强上不少了。我果然没有挑错人,你的表现令我愉悦!”
“是么?”佐伊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随后吐出口里的一块碎肉,“可惜你的肉实在太难吃了点。”
这是战斗开始后的第五天……又或者是第七天?她没有不借助日月星辰来估算时间的能力,只能根据身体的自然反应来大致推算日期。此处的时间应该是被定格在了一个循环内,例如干渴与饥饿感会在逐渐明显时陡然消失,重新回到最初的状态。如果将其视作一天的话,倒也合情合理,不然别说打上数年,几天就能让人动弹不得了。
被斩断的臂膀处传来钻心的疼痛——显然这并非一场公平的较量,对方能用魔力凝聚成长剑,而她能依靠的,只有双拳两脚,外加一口牙齿。
但佐伊一点儿也不在乎公平。
因为胜负根本不是重点。
战场上追求的是杀死敌人,保全自身,可在这里不是。斩断的肢体会在黑暗中重聚,无论受到多重的伤都不会失去意识,没了死亡,痛苦则成了永恒。
而制造痛苦,并不是非得用刀剑才能做到。
她注意到,这是开战数天以来,对方第一次主动放缓节奏,开口说话。
“不过你的坚持没有意义,”高阶魔鬼按住受伤的肩部,血淋淋的伤口很快恢复如初,“像这样的攻击,连皮毛都算不上,如果你妄想用牙齿来打败我,恐怕要失望了——我接下来会一点点敲碎你的牙齿,然后把它们塞进你的肚子里,做好准备吧!”
“但你依然觉得痛了,不是吗?”佐伊喘了口气,看着自己的手臂逐渐复原,“对了,我想多问一句,那种痛感是不是特别熟悉啊?”
“雌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行,要忍耐,不能让它看到自己的沉醉,那样会令乐趣减少——
尽管这么想着,可她仍忍不住轻笑起来,“在你半死不活的时候,应该天天都能感受得到吧……”她指了指肩胛骨的位置,“从这里刺入,完整地切下一块肉来,据你当时身体抖动的频率来看,应该不会太好受。啊,我似乎忘了介绍,那个一路上对你关照有加的人,就是我。”
“虫子——!”卡布拉达比顿时勃然大怒,咆哮着举剑斩了过来,“我要碾碎你!”
……
第十六天,或更久。
漆黑的地面已经淌满了血迹,大部分为红褐色,还有一小半呈现出幽蓝。
除此之外,到处都能看散落的断肢、内脏……当然还有牙齿。虽说缺失的部位要不了多久就会补齐,但离体的东西却不会消失,在这样的环境下战斗,稍有不慎便会滑倒。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佐伊得到了两把勉强堪用的武器——一根从自己大腿上拆下来的股骨,以及半截魔鬼的脊柱。
前者相当于一柄短锤,后者则可以当作刺剑来用,只要不跟魔力武器正面相碰,两者挥舞起来还是挺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