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为一抬头,眼中满是忧虑,“可”
孟聿秋再是一叹,轻轻捧住了谢不为的脸,两人的视线极近,像是要看进彼此的心间,“鹮郎,我想自私一点。”
谢不为清眸一动,是有讶异。
孟聿秋满眼皆是对谢不为的爱恋与珍重,“我这一生,也许已经过了一大半,这十多年来,我一直是为孟氏而活,为朝政而活,如果我不曾遇见你,这一切也没有什么。”
“可是。”孟聿秋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谢不为的唇角,“我偏偏遇见了你,还幸得上苍怜惜,能与你相知相恋相惜。”
孟聿秋忽然语顿,再无比郑重道“我便突然有了私心。”
“我余生所求,不过是能与你相伴。”
他如蜻蜓点水一般,轻轻吻过了谢不为的唇,再往上吻过谢不为的鼻尖,吻过谢不为的双眼,最终停在了谢不为的眉间,“我不知道,这样自私的我,会不会令你不喜,但鹮郎”
他的言语又突兀地一滞,似在压抑什么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甚至言语都不再温和沉稳,而是有些颤抖,“我还是想恳求你,让我自私一回,好不好。”
谢不为无法形
容用言语他此时的感受,就好像,原本以为自己将要坠入悬崖深渊,却意外发现,这悬崖之下,竟是云端。
这片带有竹香的云,不仅用尽自己的全力,稳稳地接住了他,还想要竭尽自己的一生,温柔地包裹住他。
甚至,这片久居高位、受万人崇敬的云,还在担心,会不会因为自己对他的潺潺爱意,而惹他不喜。
他的泪已如雨下。
谢不为紧紧搂住了孟聿秋的肩颈,无声地哭泣。
是啊,为什么不能自私一点。
明明这个世界的万千弊病,不是他和孟聿秋造成的,又为何一定要让他和孟聿秋承担后果。
魏朝如今的皇帝早有借尚书谋权揽权之意,这是谁也阻止不了、谁也改变不了的,即使他和孟聿秋分开,也不过是让这件事能晚一些发生。
而且,匡扶朝政的责任,也不该完全落在孟聿秋的肩头。
即使孟聿秋再有着如何超绝的能力、隆厚的威望,但归根到底,孟聿秋终究不是神,他也不过是这个世界上以一己之力抵抗万千逆流的人。
人本该有七情六欲,本该有私心。
孟聿秋的前半生已经做得很好了,为什么还要强求他、强求他们为如今的时局做出牺牲。
“鹮郎,鹮郎,鹮郎”
孟聿秋不断地吻去谢不为的泪,每吻一下,便会唤一声谢不为。
孟聿秋最后与谢不为额头相抵,“而且,鹮郎,我相信你,你会比我做得更好。”
谢不为为泪湿连的长睫一颤。
孟聿秋笑道“我知道,你有能力,有抱负,也有与之相配的资格与身份,你会做到、也能做到你想做的一切。”
他抬手抹去谢不为纤长乌睫上的泪,“我也会帮你。”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帮你。”
谢不为心有一震,孟聿秋竟然能看出他的野心。
他像是突然有了底气,重重吻上了孟聿秋的唇,“怀君舅舅,得夫如此,我复何求。”
孟聿秋却突然笑着戏谑道“鹮郎,唤我什么”
谢不为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才突然意识到,他方才的那句话中的称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