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当即就要再言,却被身后的黑衣女子扯住了衣袖。
黑衣女子的眼中已溢出了泪,语似恳求,“春娘,不要再说了。”
春娘却状似轻松一笑,“有什么不能说的,都是这个世道、是这些男子的错,我为何要耻于开口”
她再凝目石宽,“石大人说得轻巧,找你石大人觉得,在妓院里,我可以轻易离开吗”
她一步一步地走近石宽,竟逼得石宽不自觉连连退后。
她面上的笑愈发狰狞,“我自然逃过,但每一次都会被追回来,然后,就是一顿毒打,这样的毒打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多到我都已经记不清究竟有过多少次。
不过,这也罢了,苦点痛点也没什么,我都可以忍。”
她将石宽逼至了土墙边,才停下了脚步,“可当我十二岁的时候,他们便开始逼我接客。”
石宽狼狈地错开了眼,已是不敢再与春娘对视。
春娘却只笑笑,语调竟归于平淡,眼中的焦点有些涣散,像是在看什么遥远的地方。
“我自然宁死不愿,但妓院里多的是污糟的手段,到最后,他们勒伤了我的手脚,将我绑在了一块木板上,让”
“不要再说了”黑衣女子突然扑了过来,抱住了春娘,“春娘,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即使这些都是他们的错,但是你受到了伤害啊。”
春娘只若不闻,但视线却重新聚焦在了石宽面色已是苍白的脸上,再勾了勾唇角,只是不知何时,她的下唇已被她自己咬破,有血慢慢滑落。
“让楼中所有的男人来奸污我。”
谢不为听到此,呼吸猛然一滞,握紧了孟聿秋的手,眼尾已是泛了红。
而在场众人也都为此一震,不少人已是不忍地撇过了头。
春娘却面不改色,深深吐出了一口气,看着不自觉浑身颤抖的石宽。
“后来,我便假意屈服,过了一年又一年。终于,在一年前,我寻到了一个机会,杀了一个男人,趁着楼中混乱之际,彻底逃了出来。”
她的目光徐徐移至了黑衣女子的身上,微微一笑,“但我当时浑身是伤,也无路可去,还是莫娘收留了我,我才算真正活了过来。”
那个被唤作莫娘的黑衣女子听到这句话,已是泣不成声,紧紧抱住了
春娘,低声痛哭,并一声一声地唤着,“春娘,春娘”
谢不为见此情状,不由得缓缓地闭上了眼。
而其余人,也都纷纷叹息。
可那石宽却不知为何,在沉默半晌后,竟皱着眉开口道
“春娘,我不嫌弃你,也会替你向大人们求情,留你一条命,之后,我会娶你,但你以后,再也不要随意杀人了好不好。”
不等春娘反应,莫娘已是猛然踹了上去,踹得石宽当即躬身吐出了一口血。
莫娘红肿的眼格外可怖,仿佛一把刀,在石宽身上游移着,“你也配”
石宽双拳攥紧,抬袖抹去了嘴角的血,强自怒视莫娘。
“无论我配与不配,但现在也只有我愿意娶她,你要是真的为了她好,就不该阻拦我们。”
春娘这才回神过来,扶住了莫娘,再像是看地上的污泥一样看着石宽,冷嗤道